第二百九十章 剑修沐白(2/2)
“嘿嘿,还是扈姐想得周到……”
“收藏”?
“皮囊”?
“鲜货”?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这莽荒村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污浊、还要血腥!
璇炀伏在冰冷的屋瓦上,眼神彻底冰冷下来。
原先只打算悄然离去的计划,或许需要变一变了。
有些黑暗,既然撞见了,便不能一走了之。
庆功宴?
或许,那将是揭开这村庄真正面目的最佳时机,也是一场为猎食者与猎物共同准备的、危险的宴席。
他轻轻移动身体,如同融入屋顶阴影的一部分。
除匪队伍带走了大部分外来者和青壮,此刻的莽荒村,像一头褪去伪装的巨兽,或许正缓缓睁开它真正的眼睛。
腰间,“无光”的刀柄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逐渐沉淀,重归杀伐前的绝对冷静。
……
当剿匪的队伍喧嚣着奔向早已空无一人的霸刀寨时,璇炀的身影,却再次出现在村子边缘那间冷清的铁匠铺前。
上次回去,在酒馆里通过周围的佣兵,也是得到了铁匠的姓名,沐白!
铺内,炉火未燃,比平日更显寂静。
那名为沐白的男子,正用一块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刚刚淬火完毕、尚未开刃的长剑坯胎。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未抬,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平日里我这里冷清得能听见灰尘落地,这几日倒是热闹。今日不是该去替天行道了么?你怎么还在这里?那柄无光,岂不是白打了?”
璇炀踏入铺内,目光扫过对方手中那柄剑胚,又落在他看似随意实则稳如磐石的握剑姿势上,冷不丁地回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何不去。”
沐白擦拭剑身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忽然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赞赏的意味:“呵……有趣。在这群情激奋、利令智昏的时候,竟还有人能冷眼旁观,保持思考。那么,你来此,想问什么?”
璇炀没有立刻接话,他微微蹙眉,似乎在斟酌言辞,片刻后才道:“即便问了,你大概也不会轻易告知。对你而言,剩下的情报……都需要另外的价钱。”
“你倒是通透。”沐白终于抬起眼,看了璇炀一眼,那双看似疲惫的眼眸深处,平静无波,“既然如此,与其在这里空耗,不如……跟我学学打铁?反正你眼下也无事可做。”
“你教不了我。”璇炀轻轻摇头,语气并非挑衅,而是陈述一个事实,“至少现在……不行。”
沐白不置可否,并未争辩,似乎默认了这个说法,继续低头擦拭剑胚。
然而,璇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话语如出鞘的剑锋,精准地刺向核心:
“即便你曾是用剑的好手,也不行。”
“嗡——!”
沐白擦拭剑身的动作,骤然凝固。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那一瞬间,他周身慵懒落魄的气息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锋锐!
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万千剑影明灭、交错、撕裂虚空的幻象一闪而过!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尘封已久、却突然感应到同类的古剑,沉寂的气势开始一丝丝、一缕缕地向上攀升,虽未彻底爆发,却已将整个铁匠铺的空气压迫得近乎凝滞。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剑芒,牢牢锁定在璇炀身上。
面对这股足以让寻常化灵境修士窒息的压迫感,璇炀却仿佛浑然未觉,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声音平静:“我很好奇,一个在剑道上曾有过极高造诣的人,为何甘愿隐姓埋名,在此地以打铁为生,消磨锋芒?”
这番话,结合幽魂之前的感知与分析,以及璇炀自己在村中悄然打探到的零星信息——此人名唤沐白,是数年前孤身来此的怪人,深居简出,不与村人深交。
沐白沉默了片刻,方才那股惊人的气势又如同幻觉般悄然敛去大半,只是眼神依旧锐利如初。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久未如此认真说话的磁性质感:“用你刚才的话说,这……似乎与你也无关。”
璇炀迎着他的目光,继续平静地陈述,仿佛在描述一个客观事实:“我感受到你手中握着的剑,无论有形还是无形,都存在缺口。
你的气势看似沉凝,实则内里流转不畅,如同被淤塞的江河,空有磅礴水势,却找不到倾泻的河道。所以我说,现在的你,教不了我。”
这都是璇炀初次来到铁匠铺时,幽魂得来的感悟,如今倒是被他说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沐白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那平静的面具下,似乎有某种东西被触动了。
璇炀自然不知其真名与过往。
而此刻的沐北宸,正深陷于修行路上最关键、也最痛苦的瓶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