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夜吟迫近与祭仪将启(2/2)
而那些原本正逐渐逼近辰儿的其他村民们,也被这股强大的能量气浪掀得人仰马翻,一个个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有的甚至直接被掀飞数米之远,场面一片混乱。
整个祭坛广场一片大乱!惊叫声、哭喊声四起!
“辰儿!”姜黎被这股力量震得气血翻涌,却死死没有松手,她惊恐地看着儿子那完全陌生的、充满毁灭气息的侧脸!
“能量失控!混沌意识占据主导!”萧景珩的声音也充满了惊骇,“跃迁被干扰!无法启动!”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爆发后的辰儿,那双黑暗的眼睛,猛地锁定了祭坛中心那散发着红光的凹槽!他仿佛受到了某种本能的驱使,挣脱开姜黎的手臂,一步步朝着祭坛走去!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的青石板便留下一个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脚印!周身散发出的混沌能量与祭坛的红光剧烈冲突、交织,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山灵……共鸣……吞噬……”辰儿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低语,充满了贪婪和渴望!
“不好!他要去吞噬祭坛的力量!或者说……与那‘山灵’的力量融合!”萧景珩急道,“必须阻止他!两种强大的未知力量强行融合,后果不堪设想!”
姜黎也看出了辰儿的意图,那绝不是清醒的辰儿会做的事!是被混沌意识控制了!
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想要拉住儿子:“辰儿!醒醒!快停下!”
但此刻的辰儿力量何其庞大,姜黎的手刚触碰到他,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根本无法靠近!
祭坛上的族长和长老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看着如同魔神降世般走来的辰儿,看着那与山灵红光分庭抗礼的混沌能量,他们世代信仰的认知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这……这不是山灵恩泽……这是……魔物!是灾星!”一个长老颤抖着指向辰儿。
族长眼神绝望,喃喃道:“引狼入室……祖训记载的……最坏的凶兆……应验了……”
就在辰儿即将踏上祭坛,他的混沌能量即将与那凹槽红光接触的瞬间——
姜黎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萧景珩之前的话!辰儿铠甲的力量,曾被“糖炒栗子”味的爱意能量中和过!
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猛地将手指上那枚滚烫的玄铁戒指对准辰儿,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所有的意志、所有对儿子的爱、所有的担忧和呼唤,不顾一切地灌注进去,嘶声喊道:
“萧景珩!栗子!把所有的‘栗子’能量!轰出去!打醒他!!”
戒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暖到极致、甚至带着实质般甜香的金红色光芒!那不再是攻击性的能量束,而是一道纯粹由“爱意”和“守护”信念凝聚成的洪流,如同母亲的拥抱,温柔却又坚定地、精准地撞向了辰儿背后那混沌能量的核心!
嗡——!!!
金红色的爱意能量与暗灰色的混沌能量狠狠撞击在一起!没有爆炸,而是发生了奇妙的反应!那温暖的、甜腻的、充满秩序感的能量,如同最好的中和剂,迅速渗透、安抚着狂暴的混沌!
辰儿前进的脚步猛地顿住!他发出一声痛苦与挣扎交织的咆哮,周身的混沌能量剧烈翻腾,那双黑暗的眼睛中,那点金红色的光芒疯狂闪烁、扩大!
“娘……爹……”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就是现在!
姜黎像疯了一样,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向前冲去。她的速度快如闪电,眨眼间便来到了儿子身后。
姜黎张开双臂,使出全身力气紧紧地抱住了儿子,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带着哭腔,但却异常清晰地传入了辰儿的耳朵里:“辰儿!快回来!你是妈妈和爸爸的儿子啊!你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你要战胜它!就像你能控制那些小鱼一样,你一定可以控制住这股力量的!让它听你的话!”
也许是姜黎的话语中蕴含的强大情感,也许是那“糖炒栗子”所释放出的能量太过强烈,又或许是母亲温暖的怀抱和深情的呼唤穿透了那混沌的屏障,总之,在这一刻,辰儿的眼睛里终于闪现出了一丝清明。
那丝清明虽然微弱,却如同黎明前的曙光一般,逐渐驱散了黑暗。辰儿发出了一声如同幼兽般的呜咽,这声音中既有痛苦,也有挣扎,更有对母亲的渴望。
随着这声呜咽,辰儿周身原本狂暴肆虐的混沌能量突然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如潮水般迅速地退去。它们像被驯服的野兽一样,乖乖地重新收敛回了铠甲之内,而铠甲上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来,恢复到了之前相对平稳的状态。
他腿一软,瘫倒在姜黎怀里,小脸苍白,虚弱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
祭坛上,那凹槽的红光也仿佛失去了目标,渐渐黯淡下去。后山那恐怖的咆哮声,也变成了不甘的、逐渐远去的低吼。
一场看似无法避免的灾难,竟然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强行中止了。
广场上一片死寂。村民们惊魂未定地看着相拥的母子,看着祭坛,脸上充满了恐惧、茫然和劫后余生的无措。
族长拄着拐杖,佝偻着身体,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他看着姜黎和昏迷的辰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危机暂时解除,但靠山屯的天,已经变了。
而辰儿体内那被强行唤醒又压制的混沌力量,以及与后山“山灵”那未完成的共鸣,又会给他们的未来,带来怎样的变数?
姜黎像抱住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一样紧紧抱着昏迷的儿子,她的双臂紧紧环绕着儿子那小小的身躯,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像风中的残烛一样被吹灭。她能感觉到儿子那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那呼吸轻得就像羽毛拂过脸颊,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失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儿子的身体,望向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天空中乌云密布,阴沉沉的,没有一丝阳光能够穿透这厚重的云层。那片天空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压抑而沉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姜黎的心中没有丝毫的轻松,反而被更深的忧虑所笼罩。这异世界的旅途,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和诡异得多。她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儿子是否能够挺过这一关。她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的迷雾之中,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也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祭坛广场上的死寂,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风卷过空旷的石板地,带起几片枯黄的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然后缓缓飘落。那叶子就像她和儿子的命运一样,漂泊无依,最终只能无奈地归于尘土。这原本就萧索的场景,因为这几片落叶的点缀,更增添了几分凄凉。
村民们惊魂未定地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目光复杂地望向场地中央那对相拥的母子。一个是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孩子,一个是衣衫凌乱、脸色苍白却眼神执拗的母亲。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感到心头沉重。
族长在一名长老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祭坛。他原本矍铄的身形此刻显得异常佝偻,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重,每一道都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不易。他停在姜黎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浑浊的目光扫过昏迷的辰儿,最终落在姜黎那张写满疲惫与戒备的脸上。
长时间的沉默后,族长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你们……走吧。”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姜黎抱紧怀里的辰儿,抬起头,直视着族长:“走去哪里?”
“离开靠山屯,离开青木山。”族长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越远越好。今夜之前,必须离开屯子地界。”
人群一阵骚动,但没有人出声反对。经历了刚才那宛如魔神降世般的恐怖景象,以及山灵那充满怒意的咆哮,恐惧已经压倒了一切。这对母子,尤其是那个孩子,在他们眼中已不再是简单的“外人”或“灾星”,而是带来了未知巨大危险的存在。驱逐,成了唯一也是共识的选择。
张猎户和李三在他人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们的身体因受伤而微微颤抖着,彼此对视一眼后,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姜黎身上。
姜黎的出现,让他们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张猎户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站在人群中的张嫂,用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哭出声来。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那是对姜黎的歉意和愧疚,但她同样不敢迈步向前,只能远远地望着姜黎。
姜黎环顾四周,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的面露恐惧,有的神情麻木,还有的则是躲闪着她的视线。这些人,曾经与她共同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如今却对她如此冷漠。
她心中的最后一丝留恋,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喉头的哽咽和四肢的酸痛,用一种冷漠的口吻说道:“好,我们走。”
她没有哀求,也没有争辩,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这个村子已经容不下她这样的“异类”,尤其是在她无意间触及了他们的核心秘密和信仰之后。
能够活着被驱逐出村,也许已经是族长看在最后一点情分上的恩赐了。又或者,是因为族长对她和她儿子身上那股不可控的力量有所顾忌吧。
她艰难地背起昏迷的辰儿,用准备好的布条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辰儿很轻,但此刻对她消耗过度的身体来说,却重若千钧。她捡起地上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装着少许食物和杂物的小包袱,挎在肩上。
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姜黎背着儿子,一步一步,艰难而坚定地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村民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目光各异,却无人阻拦。那目光如同芒刺,扎在姜黎背上。
夕阳西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显得格外孤寂。
走出村口木栅栏的那一刻,姜黎停下脚步,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她只停留了短短数日、却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山村。炊烟依旧,山峦依旧,但那片刻的宁静假象已被彻底撕碎。
她转过身,再无留恋,踏入了暮色笼罩下的、未知的深山老林。
“萧景珩,”一进入树林,远离了村民的视线,姜黎便立刻低声呼唤,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辰儿怎么样?”
戒指传来温热感,萧景珩的声音带着凝重和一丝后怕:“生命体征稳定,但精神力和能量消耗过度,陷入了深度自我保护性的昏迷。他体内那混沌力量与后山存在的共鸣被强行打断,造成了不小的反噬,需要时间平复。倒是你,阿黎,你的状态很不好。”
姜黎苦笑一下,她何尝不知道自已的状态?强行承受辰儿能量爆发的冲击,又心力交瘁,此刻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撑。“我还撑得住。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还有……确定方向。”
林深叶茂,暮色迅速变得浓重。陌生的山林在夜晚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姜黎不敢深入,沿着一条看似野兽踩出的小径,在距离屯子约莫两三里外的一处背风山崖下,找到了一个浅浅的石洞。洞口有茂密的藤蔓遮掩,还算隐蔽。
她将辰儿小心地放在铺了干草的地上,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辰儿呼吸平稳,就像睡着了,但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他身上的铠甲光芒极其黯淡,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姜黎拿出水囊,给辰儿喂了点水,又摸了摸他依旧有些发烫的额头,心疼不已。
“我们需要水和食物,还有柴火。”姜黎对戒指说,“我的体力……恐怕走不远了。”
“交给我。”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你休息,保存体力。我利用戒指残余的能量,可以操控一些简单的元素,虽然范围有限。”
话音刚落,姜黎便看到戒指散发出一圈微不可见的波动。不一会儿,洞外便传来细微的响动。几条细小的水流如同被无形之手引导,汇集成一股,流入姜黎放在洞口的一个石凹中。几根干燥的树枝也“飘”了进来,整齐地堆在一边。甚至还有几只晕头转向的肥硕山鼠,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出了洞穴,算是避免了打扰。
这神奇的一幕让姜黎松了口气。有萧景珩在,即便是在绝境中,也总能找到一线生机。
她挣扎着用最原始的方法生起一小堆篝火,火光驱散了洞穴的黑暗和寒意,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她将最后一点饼子掰碎,泡在水里,做成糊糊,小心地喂给昏迷的辰儿吃下一点。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地靠在岩壁上,感受着篝火的温暖,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萧景珩,后山那个‘山灵’,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对辰儿有这么大的影响?”她望着跳动的火焰,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戒指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分析得到的信息:“根据之前的能量波动和共鸣反应来看,那绝非简单的自然灵体。它的能量层级很高,性质古老而混沌,与辰儿铠甲中融合的力量,尤其是来自裂口和‘观测者’碎片的那部分,存在极高的同源性。我怀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那可能是一个被封印、或者因某种原因陷入沉睡的、与‘观测者’或更早文明相关的……‘碎片’,或者‘残骸’。辰儿的力量无意中刺激了它,而它也将辰儿视作了……补品,或者……容器?”
补品?容器?姜黎的心猛地一沉。这意味着,即使离开了靠山屯,危险也并未远离。那个存在,很可能还会盯上辰儿!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青木山范围,离那个东西越远越好!”姜黎急切道。
“是的。但辰儿需要休息,你也需要恢复体力。今晚先在此处落脚。我会持续扫描周边环境,确保安全。”萧景珩安抚道,“另外,我尝试分析了这个世界的星辰方位,虽然与已知星图不符,但大致能推断出,河流下游的方向,地势会逐渐平坦,遇到其他人烟的可能性更大。”
下游……姜黎记下了这个方向。
夜深了,山林中传来各种窸窣的声响和不知名野兽的嚎叫。姜黎不敢深睡,抱着辰儿,靠在火堆旁,时刻警惕着洞外的动静。手指上的戒指持续散发着温和的热量,仿佛萧景珩无声的陪伴。
下半夜,辰儿忽然不安地扭动起来,额头渗出冷汗,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不要……过来……爹……娘……救我……”
姜黎立刻惊醒,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辰儿不怕,娘在,爹也在,我们安全了……”
在她的安抚下,辰儿渐渐平静下来,但小手却无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她的衣襟,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看着儿子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的样子,姜黎的心中充满了酸楚和坚定。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要面对多么诡异强大的敌人,她都必须带着辰儿走下去,找到一条真正的生路。
天快亮时,篝火渐渐熄灭。姜黎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振作精神。她将最后一点食物收好,背起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一些的辰儿,按照萧景珩指引的方向,再次踏上了征途。
晨雾弥漫的林间,前路未知,归途渺茫。但至少,他们还活着,还在一起。
而青木山的深处,那来自后山的低吼,似乎也随着他们的远离,渐渐消散在浓雾之中,只留下一个尚未解开的谜团,和潜在的无尽威胁。他们的脚步,正走向森林的尽头,也走向命运的下一个十字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