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这三年(2/2)
挽至脑后的黑发散碎几缕随着摇晃的动作拂过,慈以漾笑着,故意捏着嗓子问:“介绍谁呢?谁还比京祚元好。”
“哼。”陈瑶安松手,“没,你的京祚元最好。”
慈以漾噗嗤一声笑了,正打算开口,忽然听见包厢外响起巨大的声音。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
刚打开门,餐厅的服务员便一脸歉意地走过来。
“抱歉,抱歉,打扰到您们了。”
“这是发生什么?”慈以漾视线越过服务员投向不远处,有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服务员脸上维持着歉意的微笑,解释道:“是我们老板的手不小心碰碎了玻璃。”
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怎么会有人无端用手碰碎了玻璃。
慈以漾看了眼便收回视线,坐回原位。
“对了,安安,今天约你来,是想问一问,你有小映的消息吗?”
陈瑶安擡头,道:“嗯,有点但不多,或许只比你知道多一点。”
慈以漾不解:“是发生什么了吗?我和她有两年没有联系了。”
陈瑶安放下碗筷,抽出餐巾纸擦拭唇角,慢声道:“小映被她自己卖了。”
“什么意思?”慈以漾一怔。
陈瑶安道:“我是从陈长津口里撬出来的,一直没和你说,是怕你担心。”
“毕业后,小映放弃读研,其实不是因为有就业的好机会,而是因为父亲的病复发,需要很高的医疗费,她没和我们讲,她跟连容了。”
跟字用得隐晦,在上流圈子中还有另一层意思:包养,成为权贵豢养的金丝雀。
慈以漾张了张嘴,想说话。
陈瑶安接着道:“她觉得这件事很丢人,所以没有告诉我们,当然也不排除是碍于连家的势力,就算告诉了我们,也帮不了她什么,所以她一直都瞒着,等我知情的时候,那已经是前年了,她住院,我碰巧在医院遇见她。”
从毕业后就没再见的两个人,连眼神的接触都不能有,明映被人藏得很紧。
至今她都还记得,当时明映身边的那个人像是连容,却又不是。
应该可以说,只是和连容共用了同一张脸,气质却截然相反。
之所以肯定,是因为她还看见了连容。
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即使站在一起也很难分辨谁是谁。
陈瑶安平静道:“连家有一对双生子,哥哥从不在人前示面,弟弟则在众人面前,所以众人一直以为连家只有连容一个孩子。”
她没想到以前的玩笑话,竟然在明映身上一语成谶了。
慈以漾勉强从震惊中回神,缓缓竖起两根手指:“两个?”
她想起来了,之前明映喝醉的时候说过,她又一次去连家和连容……或许最开始不是连容,也或许后来的不是连容。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好结果。
“这对双生子,太不要脸了!”慈以漾脸上蓦然涌起怒意,提着酒瓶要往外走。
陈瑶安连忙拉着她,“你去干嘛?”
慈以漾木着脸,说:“报警。”
陈瑶安松开她。
然后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打开了那瓶红酒。
慈以漾依旧木着脸,气得还是浑身发抖。
她就觉得连容古怪,但没想到竟是这种坏种,坏得令人作呕。
可这样的人一没犯法,二没把柄,三:她和陈瑶安连连家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找到连容本人了。
“早知道,当时去米兰纳时问一问明映要不要去了。”慈以漾低落地垂下眼帘,盯着眼前的红酒。
陈瑶安摇头:“她不会去的。”
连父亲重病这件事,她都没有开口求助她们。
两人默不作声地喝酒。
“太混蛋了。”陈瑶安喝多了先骂,“比陈长津还不要脸。”
刚开口没多久,慈以漾也跟着骂了。
不常讲脏话的两人仿佛被灌下了‘脏话吐出液’,一人一句地辱骂起来。
这边包厢吵闹叠起。
另外一边的总统套房中。
耀眼的水晶灯落在,靠在黑皮沙发上的男人身上,半阖着眼皮,裸.露出的肌肤被照得泛着冷白的柔光,随意垂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尚在滴着血。
右手的五根手指骨节被玻璃划破,血液顺着修长的指尖在扑在地板上的黑丝绒地毯上,绽放出一朵朵暗色的墨花。
陈长津跟着引路的侍者一进来,便看见男人像是濒临死亡,躲在角落里见不得光的吸血鬼,浑身散发着颓废的死气。
“这又是怎么了?”陈长津取下手套丢给身边的侍者,闲庭漫步地走进去。
坐在男人的对面,长腿交叉。
男人懒恹地撩动了下眼皮,眼尾还洇着一抹嫣红,冷淡地看他一眼,又垂下眼,原本艳丽的唇瓣隐约泛着无色的白。
这又是那一出?
陈长津爱看变态露出的脆弱感,愉悦得出于礼貌,好心问:“我一来,没先去找我的未婚妻,先来找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若是以前他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主动去招惹疯狗,但现在……实在舒服。
“不是今天又见到了你姐姐,怎么还这副死样?”他像是体贴的兄长,关心兄弟般好心连着问。
实在问得令人生厌。
陆烬擡起眼,薄唇没有弯起,却因天生上扬,而没来由多出几分冷淡的浅笑:“你如果不想我给陈瑶安提示能去加州,就闭嘴。”
陈长津没就说了。
陈瑶安之所以离不开,是因为她出国被限制,不然当时说不定也和某人一样,跑去米兰纳躲他了。
耳边没了烦人的声音。
陆烬盖下长睫,平静的用一张柔软的真丝绸帕裹住骨骼分明的指节。
一圈,两圈……
让他想到很久之前,慈以漾曾帮他包扎过。
那时她先故意用纸巾裹住他受伤的手,等回到庄园血已经浸透薄薄的纸,黏进伤口的中,想要清理干净就需要用酒精一点点软化。
姐姐真的很可爱。
可现在她在同一栋楼都不来帮他包扎,只和别人一起讨论另一个男人。
陪伴她最久的应该是他,最爱她的也是他。
受伤的右手开始颤抖,陆烬脸庞绯红地靠在沙发上,喉结顶在薄薄的肌肤上,右手控制不住地捏紧领口,以窒息来缓冲情绪。
陈长津听见他的喘息,忍不住投去一个‘别发情’的嫌弃眼神。
陆烬是他见过最□□的男人。
一直以为他是清冷孤高那类人,虽然坏,但不主动招惹一般也不会惹上麻烦,但自从遇见慈以漾有关的事,他就跟闻到肉味儿的狗一样,舔着就上去了。
“啧。”陈长津擡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
不会喝酒的小可怜,又要喝得神志不清,为了避免小可怜被别人捡走,他要亲自去接她回去了。
陈长津站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头看着里面的人:“几年没见的人,还是早些叙旧,不过叙旧得挑个好时间。”
屋内急促的呼吸停下,阒寂得仿佛里面没有人。
陈长津提醒到位了,知道躲在阴暗淤泥里觊觎已久的人,只会挑个比他的提示还要好的时间。
不然,也枉费耐着性子等这么久。
陈长津拉开门之前,不忘刺激他:“我先去接我未婚妻了,有事后面再联系。”
说完便迈出房间。
低奢复古的房间里,陆烬睁着狐貍似的眸,瞳珠涣散地盯着穹顶的绘纹,如同一尊白玉做的菩萨,平静得安然。
未婚妻。
他也有。
在三年前就订婚了。
如今她回来,他也到了能结婚的年纪,所以……他还会继续和她在一起,结婚,生活,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