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未完成的诗（1/2）

对接后的共生玉佩还在散发着柔和的创世之光，那光芒像融化的月光般淌在掌心，将第八宇宙朦胧的轮廓照得愈发清晰——淡紫色的天穹下，连空气里都飘着类似墨水混着青草的淡香，吸一口都觉得心尖发颤。少年握着玉佩的手指微微发麻，掌心的温度与玉佩的温热交织在一起，顺着指尖往四肢百骸蔓延，像是在与某个遥远又鲜活的未来产生共鸣。周恒放下能量武器时，金属枪身与腰带碰撞发出“咔嗒”一声轻响，保守派成员虽仍紧绷着肩背，手也没完全离开武器，但眼底的警惕淡了些，多了丝藏不住的好奇，有人甚至悄悄往前挪了半步，想看清第八宇宙的模样。

“咕噜——”宇宙卵又一次胎动，那声音软乎乎的，像刚破壳的雏鸟在啄食。它表面的裂缝里渗出细密的光粒，光粒落在迷雾消散后湿润的地面上，竟“滋”地一声长出半透明的嫩芽。嫩芽茎秆纤细，顶端顶着指甲盖大小的花苞，花苞里隐约能看到文字的影子在轻轻晃动。小遗蹲在地上，裙摆扫过地面沾了层薄露，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指尖刚碰到嫩芽，就“哇”地一声惊叹，声音里满是雀跃：“哥哥你看！这芽儿里好像有字！还在动呢，跟小虫子似的！”

少年连忙蹲下身，指尖悬在花苞上方，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微弱暖意。果然，花苞里浮动着一行细小的文字：“阿瑶，今日发现星图新节点，待我……”这字迹他再熟悉不过，是上个月在实验室熬夜写的家书，当时星图突然异动，信纸被能量波卷走，没想到竟出现在这里！他心里一紧，指尖微微发颤，连忙看向周围其他嫩芽——有的花苞里是苏瑶未织完的锦缎图案，宝蓝色的丝线缠在金线里，边缘还留着半截没剪断的线头，像是下一秒就要继续编织；有的是风吟记录女儿成长的笔记，泛黄的“纸页”上，最后一句停在“今天风芽第一次学会……”，后面的字迹像是被突然打断，笔画歪歪扭扭地收了尾。

“这些未完成的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少年喃喃自语，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共生玉佩。就在这时，玉佩突然“嗡”地一声轻鸣，一道淡绿色的光流从玉佩中心射出，像条灵动的小溪，顺着空气的纹路落在宇宙卵上。瞬间，无数细碎的画面从宇宙卵中涌出来，悬浮在半空中——有他在实验室里未完成的星图模型，金属支架还歪着，上面沾着没擦干净的能量残渣；有主流文明科学家未攻克的能量难题，全息屏幕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公式，最后一行还打着问号；有遗失文明长老未传授完的古老技艺，长老枯瘦的手握着木杖，杖尖刚要在石台上画下关键符文，画面就突然定格……这些跨越了不同宇宙、不同文明的未完成之事，竟都化作了第八宇宙文明萌芽的养分，顺着光流钻进嫩芽里，让花苞又膨大了几分。

“这就是第八宇宙的创世神话？”周恒也凑了过来，他弯腰时腰间的能量武器又“咯吱”响了一声，看着那些浮动的画面，眉头渐渐舒展，语气里满是惊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想要触碰一朵离得最近的花苞，指尖刚碰到半透明的花瓣，花苞就“啪”地一声轻响绽开，飞出一行半透明的文字：“完美并非永恒，未完成才是常态。”文字在空中停留了两秒，化作一缕清香消散在风里，闻着竟和他小时候母亲煮的花茶味道一模一样。

文字刚消散，远处就传来一阵轻柔的吟唱声，那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又像书页在月光下翻动，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第八宇宙的淡紫色天空下，一群形态奇特的生物正缓缓走来。他们有着半透明的身体，像是用凝结的月光做的，身体两侧漂浮着书页般的翅膀，翅膀上写满了淡金色的诗句，风吹过时，翅膀轻轻扇动，诗句会随着扇动变换顺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是新的文明！”小遗兴奋地拉着少年的衣角，力道之大差点把少年拽得一个趔趄，她自己却浑然不觉，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裙摆上的露水甩出去，落在地上又化作细小的光粒。少年连忙稳住身形，快步跟上，刚靠近那些生物，为首的老者就停下了脚步。老者的身体比其他诗者族更通透些，翅膀上的诗句也更密集，他开口时，声音像是书页在阳光下慢慢翻动，温和又带着岁月的厚重：“远道而来的归心者，我们是诗者族，以记录宇宙间所有未完成的故事为生。”

老者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翅膀，自我介绍道：“我叫半章，你们看，我的翅膀上永远只写半首诗。”他展开翅膀，指着上面的诗句说：“这些未完成的诗句，每一句的留白处都藏着新的可能。就像你们未写完的家书、未织完的锦缎，还有那些没说完的话、没做完的事，正是这些遗憾，才让文明有了继续前进的动力，有了想要弥补、想要创造的渴望。”

少年看着翅膀上的诗句，目光落在一句“春风吹过星河岸，却未……”上，突然想起自己写给苏瑶的家书，心里一阵酸涩，眼眶微微发热。他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道：“半章长老，为什么第八宇宙的创世神话，会是各宇宙的未完成故事？难道就没有更‘完美’的开端吗？”

半章长老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翅膀上的诗句般舒展开，翅膀上的文字也随之变换，组成了新的句子：“因为共生本就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未完成旅程啊。”他抬手轻轻拂过一朵刚绽开的花苞，语气里满是感慨：“就像一首诗，若是写得满满当当，连标点符号都不留空隙，反而没了韵味，读者一眼就能看到结局，也就没了继续读下去的兴趣；留些空白，才能让读者生出无限遐想，让故事有继续发展的可能，让每个人都能在空白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他顿了顿，翅膀上的诗句又变了，这次是“留白即希望”，“我们诗者族坚信，留白才是最美的共生，因为它意味着无限的可能。”

就在这时，归心星图突然“滋啦”一声刺耳的轻响，像是电流突然短路。原本稳定的银色光芒开始不规则地闪烁，银色的记忆纽带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拉扯着，变得扭曲起来，有的地方甚至细得像根随时会断掉的线。少年心里一紧，猛地抬头看向星图，只见星图边缘的光点开始疯狂跳动，有的光点亮得刺眼，有的却迅速暗淡下去，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火。

“怎么回事？”周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又按在了腰间的能量武器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难道是第八宇宙出了问题？还是那些反派意识又搞了鬼？”他说着，眼神扫过周围的人，语气里的警惕又回来了，“大家都打起精神，别放松戒备！”

半章长老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原本舒展的翅膀突然绷紧，上面的诗句变得杂乱无章，有的字甚至倒了过来，像是被强行打乱：“不是反派意识，是完美主义者！”他的声音比之前急促了些，翅膀扇动的速度也快了，“他们觉得第八宇宙的演化太‘混乱’，想给它规划一个‘完美的未来’，正在强行往这里输入‘完美模板’，干扰了文明的自然演化，才导致归心星图的能量紊乱！”

话音刚落，远处的淡紫色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道僵硬的几何光带，那些光带是冰冷的银白色，边缘锋利得像刀，朝着第八宇宙快速移动。光带所到之处，原本柔和的淡紫色天空都变得沉闷起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连空气里的墨水清香都淡了，原本流动的诗句也停止了变换，像是被冻住般悬在空中，连“沙沙”的声响都消失了。

“规划联盟来了！”半章长老急促地喊道，翅膀上的诗句因为他的紧张而微微颤抖，“他们一直觉得，只有按照完美的规划发展，文明才能避免危机，才能永远稳定。可他们不知道，没有遗憾、没有意外、没有错误的文明，根本无法成长，就像一朵永远开在温室里的花，一旦遇到风雨，就会立刻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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