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夜谈（2/2）

临行前的那个夜晚，月色如水，洒满庭院。叶真提着一壶灵酒，找到了独自坐在院中石凳上，望着月亮发呆的常有德。

“老常，喝一杯？”叶真将酒壶和两个玉杯放在石桌上。

“门主？”常有德回过神，连忙起身。

“坐。”叶真示意他坐下，自顾自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今晚月色不错，聊聊。”

酒过三巡，常有德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谈起了家长里短，谈起了灵隐阁的生意，也谈起了儿子常平安的进步，脸上洋洋溢着满足和期待。

叶真静静听着，偶尔举杯，目光却在月光下细细打量着这位老邻居、老朋友，也是如今宗门的元老。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在这位猎妖师出身的汉子脸上留下痕迹，那份曾经的锐气，似乎真的被生活的琐碎和对未来的担忧磨平了不少。

放下酒杯，叶真状似随意地问道：“老常，说起来，你卡在炼气八层也有段时日了吧？最近修炼，可有遇到什么难处？”

常有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端着酒杯的手也顿了顿。他低下头，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沉默了片刻，才带着几分苦涩和无奈开口：“门主……不瞒你说，不是遇到难处，是……是有些提不起劲了。”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叶真：“年轻时候，总想着往前冲，猎杀妖兽，赚取灵石，提升修为，觉得天老大我老二。可人到了这岁数，看着平安一天天长大，心思就不一样了。这修仙界，太难了，我这点资质，这辈子怕是筑基无望喽。”

他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些：“不怕门主笑话，我也偷偷尝试冲击过炼气九层，可每次都感觉灵力不济，经脉隐隐作痛，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或许，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与其浪费资源在我这老家伙身上，不如省下来，好好培养平安。这小子，比我有灵性。”

话语里，是中年人的疲惫，是对现实的妥协，也是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代的殷切。

叶真默然。他理解常有德的心情。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金手指，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毅力。对许多底层修士而言，能安稳度日，看着后辈有所成就，或许就是最大的满足。

但他并不完全认同。

“老常，”叶真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平安有天赋，我们自然要好好培养。但你，也不该就此认命。”

他看着常有德的眼睛：“修仙之路，本就逆天而行，资质固然重要，心气更不能泄。谁又能断定，你此生就一定止步于此？机缘造化，玄妙难测，或许哪天顿悟，或许偶得天材地宝，瓶颈自破，也未可知。”

“你现在放弃，不是省下资源，而是断了自己未来的可能。灵隐门现在虽小，但日后未必不能壮大。多一位修士，便多一分力量。你若能突破，对平安，对宗门，都是好事。”

叶真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大道理，只是平淡地陈述着事实，却让常有德浑身一震，眼中那潭死水似乎泛起了一丝涟漪。

是啊，放弃得太早了吗？真的……没有一丝可能了吗？

见常有德若有所思，叶真也不再多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袋子和几张灵光闪烁的符箓，推到他面前。

“这里面是一些辅助修炼的丹药和灵石，你留着用。这几张是三纹金身罩和三纹遁地符，以备不时之需。”叶真叮嘱道，“我们离开后，宗门和灵隐阁的安全，就全靠你了。王家那边，不得不防。”

常有德看着桌上的东西，感受着那符箓上隐而不发的强大灵力波动，眼眶微微有些发热。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门主放心！只要我常有德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任何人动灵隐门一根毫毛！”

他将东西郑重收好，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不是酒，而是叶真给予他的那份信任和重新燃起的希望。

这一夜，两人又聊了许多，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