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锈蚀的兵锋（1/2）
暗银色的光幕无声流淌，如同凝固的时光长河悬于头顶。脚下黑曜石平台冰冷坚硬，边缘浸入那无边无际、波澜不惊的暗银“海”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铁锈、臭氧与陈年能量结晶混合的奇异气味，吸入肺中，带着微微的刺痛与滞涩感。无处不在的“规则压制”如同无形的深海，让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灵力运转都需付出额外的力量。
“不屈”断剑的悲鸣，在死寂的空间中回荡了足足数十息，才渐渐低弱下去，化作持续不断的、低沉如呜咽的震颤。剑尖坚定地指向百丈外那悬浮于暗银海面上的巨大要塞残骸虚影。
虚影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能量与执念的凝聚，半透明，边缘模糊摇曳，却将那座战争要塞昔日的巍峨与如今的破败展现得淋漓尽致。高耸的、布满裂痕的舰桥（或指挥塔），断裂后斜插入“海”的巨型炮管，层层叠叠、如同蜂巢般密集却大半坍塌的装甲板，以及那些如同伤疤般贯穿舰体的巨大破口……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诉说着那场终极之战的惨烈。
破碎星辰托举断剑的徽记，在最高处残存的桅杆顶端幽幽发光，成为这片灰暗天地中唯一稳定的光源。
“我们……这是到了哪里？”璃月扶着仍有些眩晕的额头，喃喃问道。她的混沌感知在这里被压制得更厉害，只能勉强感知平台范围。
“要塞……沉没之地？”青叶祭司的声音带着哽咽，她痴痴地望着那徽记虚影，泪水无声滑落。对她而言，这不仅是遗迹，更是先祖荣耀与牺牲的象征。
顾星辰收回望向虚影的目光，快速扫视同伴状况。阿骨打和石岳仍昏迷不醒，但气息在青叶祭司与涟漪的全力救治下已趋于平稳，伤口处残留的黑色物质被一点点逼出、净化。其他人虽狼狈，但都还保持着基本的行动力。雷枭的状况相对好些，他似乎对这种蕴含秩序压制气息的环境有着某种天然的抵抗力，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此地规则压制极强，灵力恢复缓慢，伤势愈合也会受影响。”顾星辰沉声道，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们先在此处稳住伤势，恢复力量。那残骸虚影……或许并非只是幻象。”
他蹲下身，将手掌按在黑曜石平台上，眉心古玉微光流转，混沌感知竭力向平台下方和周围的暗银“海水”渗透。反馈回来的信息破碎而奇异：平台下方并非实体大地，而是某种致密的能量结晶层，与整个暗银之海以及上方的光幕连为一体，构成了一个相对封闭、自洽的“亚空间”或“口袋维度”。而那要塞残骸虚影，则是这个维度中一个异常稳固的“能量印记”或“信息锚点”，其核心处，似乎有微弱的实体反应。
“这里可能是一个上古大战后形成的特殊空间夹缝，那要塞残骸……或许有一部分真实舰体，就沉没在这‘海’的深处，或者以某种方式被封存在这个维度里。”顾星辰分析道，“断剑的共鸣，说明它与这里有着直接联系。”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直震颤的“不屈”断剑突然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清鸣，剑身微调方向，指向了残骸虚影底部，一个被数根断裂金属结构半掩的、类似入口的黑暗豁口。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并非来自残骸虚影，而是来自他们脚下的暗银“海”面！
距离平台约二三十丈外的“海水”，毫无征兆地开始旋转，形成一个直径数丈的小型漩涡。漩涡中心，暗银色的液体向上隆起、拉伸，迅速凝聚成型——不再是枯骨长廊或星璇边缘的黑色人形，而是另一种东西。
它约莫两人高，轮廓近似人形，但身体由流动的暗银色液体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顶棚光幕和远处徽记的光芒。它没有清晰的五官，只在面部位置有两个凹陷的、如同眼睛的阴影。它的“手臂”末端，液体凝聚成两柄狭长、略带弧度的暗银弯刀。
这暗银色人形静静“站”在漩涡之上，液体的身躯微微波动，无声无息，却散发出一股比黑色人形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秩序”气息，与周围空间的规则压制同源，甚至……更强！
它微微转头，“目光”扫过平台上的众人，最后落在了顾星辰手中的断剑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清晰的“识别”与“锁定”。
“又来了……”阿骨打不知何时醒转，挣扎着想要坐起，被涟漪轻轻按住。
“别动，你的伤还没好。”涟漪低声道，目光却警惕地盯着那暗银色人形。
“这东西……感觉和之前那些不一样。”墨羽长老缓缓抽出一支箭，搭在未断的弓弦上，指尖微微发白。她的破法毒素对这东西很可能无效。
暗银色人形没有立刻攻击。它抬起一只“手”，由液体凝聚的指尖，指向顾星辰手中的断剑，然后，缓缓地、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充满了人性化的意味，仿佛在说：“此物，不属于你。”或者，“放下它。”
紧接着，它另一只“手”抬起，指向众人身后的方向——那里只有无尽的暗银海面与光幕，但在它指尖点出的瞬间，那片空间微微荡漾，竟隐约浮现出一个与他们进来时类似的、但更加不稳定、边缘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扭曲漩涡！
意思再明显不过：放下断剑，从那个（可能是出口的）漩涡离开。
“它在……沟通？”璃月惊讶。
“更像是在执行某种预设的指令。”顾星辰紧紧握着断剑，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不屈悸动，与眼前这暗银色人形冰冷秩序的气息截然相反。“守护此地，驱逐携带特定‘印记’（比如断剑）的闯入者，或者给予‘非敌对者’离开的机会……”
他心念急转，古玉全力分析眼前这造物的本质。与黑色人形不同，它并非单纯的防御或清理机制，其内部结构更加复杂精密，核心处有一个高度凝聚的、与整个空间法则紧密相连的“秩序核心”。它更像是一个……拥有一定自主判断权限的“守卫”或“仲裁者”。
“如果……我们不放下，也不离开呢？”顾星辰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去。
暗银色人形“注视”着顾星辰，液体的身躯波动似乎加剧了一丝。它放下了指向出口漩涡的手，双手缓缓握住了那对暗银弯刀。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股骤然提升的、冰冷的杀意与压迫感，已是最好的回答。
“准备战斗！”顾星辰低喝，混沌之气开始奔涌。他知道，谈判无效。这守卫的底层指令，恐怕是绝对的。
暗银色人形动了。
没有黑色人形那种鬼魅般的速度，它的动作甚至显得有些……迟缓、优雅。只是轻轻一步踏出，脚下暗银液面便自动凝固、延伸，形成一条直达平台的银色“桥梁”。它漫步其上，如同君王巡视领土。
但就在它踏上平台边缘的刹那——
“咻！咻！咻！”
墨羽长老的三支连珠箭已然破空而至！箭矢上附着她所能调动的全部灵力，试图试探。
暗银色人形甚至没有挥刀，只是那平滑的面部“看”了箭矢一眼。三支疾飞的箭矢，在距离它身体尚有三尺时，突然如同陷入无形泥沼，速度骤降，然后……凭空分解！化作最细微的金属粉末与灵力光点，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不是格挡，不是防御，而是……“规则抹除”！
众人瞳孔骤缩！
“小心！它能操纵这里的部分空间规则！”顾星辰心头一沉，这比预想的还要麻烦。
暗银色人形踏上平台，第一步，脚下黑曜石平台便以它落足点为中心，蔓延开一片银色的、如同电路板纹路般的光痕，光痕所过之处，平台的物质结构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有序”，也带着一股排斥外力的特性。
它走向顾星辰，步伐稳定。每走一步，平台的银色光痕就扩散一片，众人感觉身上的规则压制就加重一分，灵力运转越发艰难。
不能让它完全掌控这片区域！
“璃月，灰芒干扰它周围能量结构！其他人，散开，远程牵制，不要靠近它十丈之内！”顾星辰快速下令，同时“不屈”断剑星光绽放，主动迎上！
璃月双刺一挥，两股螺旋状的混沌灰芒激射而出，并非直接攻击人形，而是缠绕向它身体周围的空气，试图分解、扰乱那无形的规则力场。
暗银色人形终于有了反应。它左手弯刀随意一挥，一道半月形的银色光刃飞出，与混沌灰芒撞在一起。没有爆炸，银色光刃所过之处，灰芒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迅速消失。但灰芒的“分解”特性也并非完全无效，银色光刃的颜色明显黯淡了一丝，速度也慢了些许，被顾星辰一道剑罡击散。
有效！但代价巨大！璃月闷哼一声，脸色更白，显然刚才的对抗对她消耗不轻。
与此同时，幽影的身影如同融入光痕阴影，试图从侧翼发起突袭。但她的身影刚刚进入银色光痕范围，那些光痕便陡然亮起，如同拥有生命般缠绕向她的脚踝！幽影疾退，险险避过，但行动已暴露。
雷枭低吼一声，强提所剩不多的天罚雷霆，凝聚成一道纤细却刺目的雷枪，掷向暗银色人形。雷霆之力似乎对这种秩序规则有一定克制，雷枪成功穿透了它身周的部分无形力场，直射其胸口。
暗银色人形首次停下了脚步，右手弯刀横于胸前，精准地格住了雷枪。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中，银色弯刀与雷枪接触处爆发出耀眼的光团。雷枪疯狂侵蚀着弯刀上的银色物质，而弯刀则散发着稳定的秩序波动，试图“固化”并消解雷霆。僵持了约一息，雷枪能量耗尽溃散，而那柄弯刀上，也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细微的裂纹，并且裂纹周围有细密的电蛇跳跃，一时难以修复。
雷枭脱力半跪，但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的攻击，留下了痕迹！
暗银色人形“看”了一眼弯刀上的裂纹，液体的头部微微偏了偏，似乎有些意外。但它动作不停，继续走向顾星辰，步伐依旧稳定，只是右手暂时垂下了那柄受损的弯刀。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至五丈。
顾星辰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冰冷纯粹的秩序压力，与断剑中沸腾的不屈战意形成鲜明对抗。他周身混沌之气沸腾，在强大的规则压制下艰难地构建起混沌领域雏形，灰蒙蒙的气息笼罩身周三尺，勉强抵挡着银色光痕的侵蚀和秩序压迫。
“逆乱……秩序……清除……”一段模糊、断续、仿佛机械合成般的意念，突然直接传入顾星辰脑海，来自眼前的暗银色守卫。这意念冰冷，不带情绪，只是陈述。
“清除？”顾星辰怒极反笑，手中断剑星光爆涨，“谁给你权力‘清除’？谁定的‘秩序’？”
他没有等待回答，而是将所有的意志、力量、以及对枯骨长廊中将军遗志的理解，尽数融入这一剑之中！断剑高举，并非精妙招式，而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力劈华山！带着一往无前、宁折不弯的决绝！
“斩！”
暗银色人形同时挥动双刀（左手完好，右手带伤），交叉斩出！两道凝练的银色十字光刃迎向顾星辰的剑罡！光刃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平台上的银色光痕疯狂向十字光刃汇聚，为其加持威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