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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 【第八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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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清被宣判秋后问斩,需带回奉京问斩。

翌日,帝后启程回京,百官亦是跟随回京。

一路由襄平王和皇城司护送钦犯。

林熹没有跟着回京,而是选择留在扬州城。

沈春芜有些意外,林熹道:“这是父亲的交代,说太后娘娘会替父亲收尸。”

沈春芜:“……”

林德清有家室有女儿,但他同时也是仲太后的宠臣。

这两种身份明明矛盾的,沈春芜忽然很想问一问林熹,知不知道父亲和仲太后的交集。

林熹想了想,道:“太后娘娘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对父亲有知遇之恩,若是没有太后娘娘的襄助和拔擢,父亲和母亲可能都活不下来。”

沈春芜讶然:“太后娘娘见过你的母亲?”

林熹实诚地点了点首:“我小的时候,太后娘娘来扬州避暑,母亲就抱着我觐见过她,那时父亲还是扬州的一位小吏,负责市舶司。后来遇到盗匪,货全赔完了,是太后娘娘为他填完了债缺,命他入宫,为她谋事。”

想不到,当年林德清和仲太后竟是还有这样的交集。

并且,更关键地一点是,仲太后知晓林熹的存在。

林德清与仲太后隶属于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林德清死了,仲太后焉有活路?

仲太后会放过林熹吗?

似乎洞悉了沈春芜的所思所想,林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王妃姐姐,在太后娘娘眼中,我已然是一颗废弃的棋子,毫无利用的价值,她若是要遣人来杀我,反而是凭白浪费了兵卒。”

沈春芜微讶,没想到林熹有如此超前的清醒认知。

她道:“我让符叙留守此处,叮嘱你用药,一直到等你痊愈为止。”

“那就多谢王妃姐姐啦。”林熹晃着沈春芜的手,“父亲解脱了,我也能够从病痛之中解脱了。”

临走前,林熹又跑到襄平王面前,命令道:“你必须全心全意地对待王妃姐姐,不许纳妾,哪怕未来得登大宝,也不能开后宫,若是让王妃姐姐受了半丝半毫的委屈,我、我就会将王妃姐姐带走!”

盛轼听闻此话,下意识看了沈春芜一眼。

沈春芜垂着眼,面上赪红一片。

盛轼正色道:“本王生生世世,都只有王妃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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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取上一回的经验教训,这一回帝后走得是陆路。

沈春芜与盛轼同坐在一辆马车上,冬日来得猝不及防,离开扬州城,一路北上,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银装素裹。

马车驰行了一日一夜,在蜀州与凉州之间边界停留,当夜,马车停驻长江流域,四处搭建起来露营的篷房,雪仍在下,四围由皇城司和禁军把守。

沈春芜在雪中停留了很久,整个人躺在雪地上,掬起一小堆雪,雪在掌心间融化,她小口小口的品抿起来,嘴唇被雪水浸染成了剔透的胭脂色。

盛轼好整以暇地坐在雪地里,拖着腮,一错不错地俯眸看着她:“雪水,好喝吗?”

沈春芜擡眸看了盛轼一眼,在她眼中,盛轼完全是倒过来的,她躺着,他坐着,偏偏他坐在她身前,大抵在他的眼中,她的容相也是完全反过来的罢。

两人的视线在凉薄的空气之中,对契上了,彼此同时感受到了一阵隐秘的颤栗,她双手支撑在雪地上,仰起身子,先是亲吻了他的下颔,再是亲吻了他的嘴唇。

盛轼掐住沈春芜的腰肢,将她揽在大氅之下,逐渐加深这个吻。

齿腔之间,皆是雪水的凛冽气息,苍凉,生猛,却甘甜。

许久之后,两人松开了彼此,盛轼粗粝的指腹,俨如一枝细腻的工笔,一寸一寸摩挲着沈春芜的眉眼。

历经大雪的洗濯,她的眸瞳晶莹漂亮。

他亲了亲她的眼尾,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样的时刻里,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轻咳声。

两人俱是一惊,略显狼狈起身,循声望去,发现是楚帝。

楚帝身边有苏迩陪着,苏迩笑道:“圣上头疾犯了,出来散散心,能看到襄平王殿下和王妃,还真是巧。”

其实一点都不巧,在长江流域安营扎寨,位置就这么丁点大,走几步就能碰到熟人。

两人起身给楚帝见礼。

盛轼丝毫没觉得尴尬,率性揽着沈春芜的腰肢。

楚帝视线定格在沈春芜身上,静默了好一会儿,适才道:“四年前,是朕铸下大错,害你家破人亡,如今,朕还你公道。”

楚帝是在跟她道歉吗?

沈春芜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视线掠过楚帝的后肩,落在了不远处的营帐,燕皇后静伫于营帐前,正看着这一幕。

沈春芜恍然大悟。

想来楚帝跟她言歉,是受了燕皇后的“唆使”。

燕皇后当真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的,女人最懂女人。

搁放在以往,沈春芜绝不会接受楚帝的道歉,这种血仇,岂能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宽宥的?

当初,因帝王的一句错判,她的至亲,差不多都死绝了。

过去这一年,她是如何熬过来的,只有她一人知道,那些晦暗黯然的时光,她打落牙齿和血吞,咬着牙,一步一步走过来。

沈春芜对帝王的寡情和薄情,本就不抱任何期待和指望。

因着他是盛轼的父亲,她不得不摆出尊重的姿态。

说到底,她这份尊重的底色,是滔天的恨。

但在如今的光景之中,她忽然释然了。

夜里的雪,显得很料峭,沈春芜没有说话,望见天空是一片绛蓝色,远处传了一阵滔滔的长江水声,空气里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近处的一围杉树,光秃秃的枝头上,挂着连绵的碎雪,雪被底下的篝火,炙烤得融化变形了。

空气之中,弥散着一片烤雪的气息,似乎是一大块冷硬坚实的东西,凭空融化掉了。

楚帝也发觉沈春芜脸色的端倪,露出了一副微微摄住的神色。

沈春芜盈盈行了一礼,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这就是接受了楚帝的致歉。

楚帝多少也是有些尴尬的,不说有多深的愧怍,但至少要给自己下的来台面。

盛轼看了楚帝一眼,散淡笑道:“王妃原谅您了。”

楚帝:“……”

他很清楚这件事,不必盛轼亲自来提醒!

楚帝眼看就要走,沈春芜想说些什么,但显然不合时宜。

因为这时候,有一个侍卫忽然行至楚帝近前,捣剑出鞘!

刺杀来得格外突然!

林中突然出现了成十近百的黑衣刺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苏迩急道:“陛下当心!”

盛轼眸心一凛,一个斜刺,挡在楚帝前,与这些刺客交起手来。

沈春芜以前失明,没见过盛轼把剑刺敌的容相,今番头一回领略到,她大脑之中只有一个明晰的词——

翻江倒海!

她被盛轼搂着腰,他搂着她不松开,他跟刺客们缠斗之时,左手将她静静揽入怀中。

沈春芜没来得及欣赏盛轼极好的身法和剑术,五脏六腑就被迅疾颠了个位。

盛轼抽空看了她一眼,发觉她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戚巍、席豫、魏红缨等人问询赶来,迅速加入了战圈之中。

为首的刺客见势不妙,忙不叠从袖囊之中摸出一封密信,扔到了楚帝近前!

楚帝其实也会写武功,下意识拔剑挡下此物,但此物被挡落在了脚前。苏迩唯恐有诈,替帝王捡拾起来,发现这是一个竹筒,竹筒里没有机关或是暗器,只有一封折叠的信纸。

为首的刺客见楚帝拿到了信纸,一霎地打了个唿哨,周遭所有刺客顿时鸣金收兵,隐入丛林之中无影无踪。

一场林中乱战猝不及防地发生,又猝不及防地落下了一个休止符。

沈春芜惊魂甫定,大脑有一瞬的茫然。

——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

——冲谁来的?

——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的视线穿过落雪,定格在了楚帝所拿着的那封黄皮纸信劄上。

圣上在看什么?!

沈春芜注意到的异样,盛轼自然也留意到了,他眯了眯眼,保存崩抿成一条细线。

翛忽之间,楚帝盯紧盛轼,捏皱了信纸,低声道:“混账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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