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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第一百零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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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百零一章】

◎闭嘴,吻我◎

燕皇后被冒然拂了面子,倒也不气恼,面上仍旧维持着和煦的笑色,道:

“见太子平安从战场上归来,本宫就放心了。太子归来,合该提前来信,通禀给圣上才是,半年不曾见,你圣上格外挂念着你。”

言讫,又深深地望向了沈春芜,温和道:“太子妃,你就和太子一同回宫了,这般一来,就算是双喜临门了。”

“太子妃她哪也不去,就待在孤身边。”盛轼说着,牢牢牵握住沈春芜的手,口吻强势,但听在沈春芜的耳屏之中,天然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常年寒冷枯寂的心里,缓缓流淌出一股暖流,流水潺潺,声声震破耳腑。

这是燕皇后第二次被下了面子,薄唇淡淡抿成了一条细线,神情倒也没什么不虞,就是脸色渐渐地沉寂了,眉庭间聚拢了一抹极淡的霾色。

“现在也不是任性的时候,整座皇后上下,一并都听后太子的吩咐呢,不仅是圣上,这也是诸位百官的宏愿。”

沈春芜看到燕皇后眉庭处蹙紧的弧度,她很想问一些问题,问燕皇后是不是真如盛轼和戚巍所述的那般,先前待她这般好,是不是别有居心,后来她惨遭缧绁灾祸,以及嘉宁县主祸乱东宫,是不是都是由燕皇后一手安排促成的。

沈春芜很想问燕皇后这般做的缘由是什么,但她囿于一些缘由,最终仍旧没有问出口。

盛轼将沈春芜护在身前,沉声道:“嘉宁县主何时从东宫滚出去,流言何时熄止,我们就何时回去。”

如此狂悖不羁之辞,教燕皇后脸色变了几变,道:“太子是凭何立场同本宫说话?”

盛轼道:“我从未册封过嘉宁县主,她一直是客,此番外女强住东宫,是为寡廉鲜耻,擅入书房则有窃取军机之嫌,这桩桩件件,皆是死罪难抵,活罪难逃。”

说着,盛轼薄唇噙起了一抹冷哂笑色:“我这半年从未遣人管制,就想要给她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谁料想,她如此不珍惜,还将我的妻子逼出宫,入了古寺还不肯善罢甘休。”

言讫,他望向燕皇后,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道:“我的妻子没有宫斗的经验,自然看不出你的真面目,但我从小长于深宫,看到我母妃在你促使之下如何死去,看到父皇如何受你蒙骗,看到仲太后是如何受了你的唆摆去将我流放。”

这一番话,恍如沉金冷玉,一字一句地敲撞入沈春芜的耳屏,激起万丈狂澜,涛声阵阵。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盛轼,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盛轼清隽冷寂的侧颜,他唇畔仍旧噙着一抹散淡的笑意,显得漫不经心,说话也拖腔带调的,就像是寻常里的他,但表情冷峻得很,一言一辞间,根本不像是在凭空说笑。

沈春芜相信盛轼所言都是真的,因此心中震动不轻,顺势朝着燕皇后遥遥望去。

此际落日熔金,燕皇后立在阴影处,整一张脸沉浸在昏晦的阴影之中,面上的情绪被黑暗吞噬,只余下了一片僵硬的轮廓线。

沈春芜等着燕皇后的答复,甚至,她是怀有一丝希冀和侥幸的,只要燕皇后矢口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相信她。

在长达十秒的沉寂之中,燕皇后忽然笑出声来,笑意显得有些冷,“对,是本宫所为,那又如何?”

哐当一声巨响,沈春芜蓦觉心中某一块隐秘的地方,乍然之间碎裂了去。

她下意识问了句:“皇后为何要这般做?太子从未对你不敬,我也从未僭越过……”

燕皇后稍稍后撤数步,吩咐岑霖使来了一把圈椅,她安坐于圈椅之上,左手搭着右腕,瘦削的后背谢谢靠着椅面,纤细修长的手指,搭在扶手处,昂着下颔,一错不错地凝视着沈春芜,下一息,陡地笑出声,似乎就是在笑话她的天真。

燕皇后道:“若你是王妃,本宫必拿出十分慈爱来待你,但——”

话锋一转,“若你是太子妃,便是挡着了本宫的道了。”

在昏暝的夕阳日影间,沈春芜缓缓瞠住了眸心。

只听燕皇后继续道:“本宫好不容易抚养岫哥儿长大,一切都是按照储君的礼数来的,今朝襄平王继位储君,且入主东宫,那不就意味着本宫前半生的苦心经营成了一场笑话?!”

储君之位的话题,想来就是敏.感的,沈春芜以为燕皇后一心礼佛,淡泊了野心名利,不会真的去在意那储君之位。

毕竟当初,皇长子谢瑾和大皇妃苏氏,连同长宁郡主一同被贬至西北荒野,燕皇后是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的——甚至,还离在沈春芜的立场上,为她撑腰。

还有,先前楚帝受她以重任,让她“逼”盛轼当储君,燕皇后就在一旁静静听着——甚至,还从中两旁说和,给沈春芜出谋划策。

凡此桩桩件件,难道都是逢场做戏吗?

当遮羞布被揭了去,真相浮出水面,沈春芜蓦觉自己一直仰赖的信仰之柱,轰然坍塌了。

这一会儿,燕皇后继续道:“方才太子说我间接害死了梅妃,是,是我推仲太后出去当恶人,也给圣上吹了不少枕边风,唆摆他赐死梅妃。”

空气有一瞬的沉寂,盛轼眸色沉黯如水,腮帮紧了紧,下意识看了沈春芜一眼。

女郎面容上的血气,在一寸一寸地褪去,他反握住她的纤纤素手,发觉她的手实在冷得厉害,遂与她十指相扣,将身上的温暖汲汲渡给她。

她感受到他的温暖,也回望了他一眼,察觉他面色无异后,又望回燕皇后,不可置信道:“你为何要这般做?”

沈春芜百思不得其解,绞尽脑汁都想不通燕皇后这般陷害梅妃的理由。

燕皇后哂然一笑:“圣上啊,是个多情种,只闻新人笑,就不听旧人哭了。梅妃有仙人之姿,将圣上迷得七荤八素的,旧日里,她每来坤宁宫,都是迟迟给本宫请安,看到她那一张清高矜冷的脸蛋儿,本宫就觉得,梅妃若无她的母家盛家作依仗,她就什么也不是。”

“空有一腔貌美,只会吟风弄月,毫无城府,被诬陷了也一声不吭,不懂反抗与算计。她若真的清高,何必来后宫蹚这一趟浑水,若与世无争,又何会处处与本宫争抢圣上的瞩目,每逢圣上下朝,她就遣人截了圣上的道,将圣上留在了翊坤宫……”

话至尾稍,燕皇后隐隐红了眸眶,眼看口吻要变得咄咄,然而理智回拢,将迸发的感情一并收敛了回去。

她用绣帕掩住了面孔,垂着眼:“罢了罢了,旧事不提也罢。”

沈春芜道:“有一桩事,您还没答复我。”

“——是不是您背后教唆三皇子,遣了刑部主事,来发难我?”

“——那牵机药,可是您差人放到了我的寝殿里?”

燕皇后搁放下绣帕,低敛眉眸,轻然一笑:“这都两桩事体了,你只让我答一桩,既如此,我该答哪一桩?”

沈春芜细细注视着燕皇后的脸色,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调调,咬紧牙关,莫名添了气恼,道:“都是您的手笔,是吗?”

“我先是蒙冤入狱,再有刑罚刁难,这其实都是一桩事体的因果。我一直在想,会是谁在背后陷害我,我从未想过会是您,但我暗中遣了奔月去搜集证据,发现岑霖姑姑暗中策反了我寝殿里的一位小宫女,事后我才发觉,那个小宫女原本就是坤宁宫的人,是您塞给我的,也未事先同我禀明,只当是为我好,我也从未去怀疑过身边的人,直至东窗事发的那日,我才钝钝地醒悟过来……”

沈春芜一字一顿:“这局棋,都是您事先策划好的,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后来计谋失效,您又重新策划了一场局,嘉宁县主就是您的棋子。”

“什么都被你说了,本宫自是无话可说。”

燕皇后徐徐从圈椅上起身,“不论你们夫妻俩如何拆穿我,本宫仍旧是皇后,哪怕来日太子登基,本宫就是太后。”

这一刻,沈春芜看燕皇后格外陌生,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

为了皇权而走火入魔,完全迷失了本心。

她暗忖,燕皇后以前完全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燕皇后,温柔娴贞,沈春芜永远都记得,在仲太后的千秋岁宴上,燕皇后替她解围,后来她卧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所有人都觉得很诡异,只有燕皇后选择跟她打成一片,也跟着晒起太阳来。

燕皇后跟她说过,她是远嫁而来的大漠公主,十七岁嫁给楚帝,初至皇廷,有很多规矩要学,刚开始并不能很快就适应皇后的生活。

她也说过,自己很喜欢弹奏曼陀铃,曼陀铃是大漠特产的民俗乐器,能一解她的相思之情。念及此,沈春芜就遣了良匠,专门为燕皇后造了一座举世无双的曼陀铃,供她在皇廷之中排忧解闷。

沈春芜是懂得知恩图报的,燕皇后处处护着她,她也时刻记着燕皇后的好,一心要报答她的恩泽。

这些事,都成了珍贵的记忆碎片,珍藏在沈春芜的脑海深处。

孰料,打从当上了太子妃后,这一切就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燕皇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就陌生了起来。

明面上,对她客客气气的,仍处处替她着想,传授她一些道理,关切着她的身子,似乎还能维系往日的旧情。

但私底下,不知给沈春芜暗中使了多少绊子,先是安插了眼线,再是栽赃陷害,最后要置她于死地。

若非沈春芜足够机敏千防万防,怕是不知在阴沟里翻了多少回了。

获悉真相后,沈春芜何其寒心。

就因为自己当上了太子妃,燕皇后就打算跟她反目成仇?

这句话,她不敢当着燕皇后的面子问。

就怕听到的话,不是自己真正想要听到的。

沈春芜没有再说话了,多说无益,也不想彻底与燕皇后撕破脸。

她现在思绪格外混乱,简直是一团乱麻,只说了声“我有些疲惫,告退”,然后就转身离开。

燕皇后淡淡地扫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又看了一眼盛轼。

盛轼眼神就如冷寂荒凉的寒川,毫无生气与温度。

燕皇后道:“圣上大限将至,近些时日昏厥过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要见你。”

皇宫里头的情状,盛轼并非全不知情,恰恰相反,他心如明镜,知晓得一清二楚。

楚帝龙体抱恙是很早以前的事,从扬州回来以后,他的身子骨就落下了病根,很多公务要他来替她分担。

后来,三皇子谢瑾发动宫廷兵变,所有叛军包抄了整一座皇宫,楚帝获悉此情后,更是一病不起。

帝王病情加重后,最先上折子立储的,就是御史台和清流一派。

自从盛轼入主东宫,并未打理清洗清流一派,而是选择能用的宰臣,至于那些迂腐酸儒,寻个由头外放便是。

党派之争固然能够平衡皇权,但朝中崇文偃武的风气得改一改,培养一批忠直的纯臣也是当务之急。

盛轼与楚帝父子关系一直都不算很好,哪怕楚帝一直处处想要弥补这段千疮百孔的父子情,但盛轼就是没办法放下此前所有的芥蒂,跟楚帝重新做父子。

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君臣。

盛轼也情愿自己跟谢胤的关系,是纯粹的君臣,这样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只是,听到楚帝大限将至的消息,盛轼的内心无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

打断筋骨连着血统,谢胤终究是他的生父,他必须回宫看看,也怕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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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芜心绪很乱,离开禅房,沿着石阶去了半山腰的庴屋,吩咐任何都不准跟上,她如今只想一人静静,为自己想一想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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