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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兵贵神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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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候,女真鞑子们睡得很早,外面天寒地冻的,也实在不适合晚睡。

早早躲入帐篷里,保存体力才妥当。

纳海倒头就能睡着,他很能睡,也很能不睡。

有时候行军时候,他在马背上都能睡着,让战马随着大队继续行军,自己却悄悄恢复精力。

有时候却能连续急行军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突然,纳海从睡梦中悚然而惊,眼睛瞪得溜圆。

他睡觉时候,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醒来之后,只听见帐中那几名亲卫的磨牙声呼噜声放屁声此起彼伏,帐中的骚臭气味,就算是纳海也有些受不了。

不禁让他想起那些辽国贵妇少女来,抱着睡觉,空气都是香甜的。

他侧耳听听帐外风雪声,似乎已经比上半夜小了不少。

银术可去外围巡视去了,纳海还是很放心的,但是想到刚才的动静,他看了一眼冰冷的地面,还是趴了下去。

耳朵贴在地面上,好像是没有了刚开始那种震颤。

是自己睡觉时候迷糊了?

纳海摇摇昏沉沉渴睡的脑袋,走到大帐外。

银术可已经下令,让他们今夜好生休息,说不定明天会去追杀从西边过来的那支敌军。

只要是银术可下了这样的命令,那么第二天一早,他一定会亲自来巡营。

到时候不管是谁迎接不到,即使是自己这种银术可心腹爱将,也会劈头盖脸地挨一马鞭。

在女真军中为将,就是这么辛苦,时时刻刻都要口到、眼到、脚到,不是到时候拼命上前厮杀就够了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前期才能以弱胜强,以少击多。

刚开始,大家都从冰天雪地里挣扎出来,没觉得有多苦。

但是自从掳获的战利品多了,时不时还能抱着辽人女奴睡大觉,就越来越不愿意吃苦了。

纳海走到帐外,就见寨墙上火光摇曳,映得雪地有些泛黄。

那些巡守的苍头、辅军,缩在避风处躲懒,纳海就有些生气。

这些狗奴越来越不像话,其实他们也知道最近他们这些奴隶辅兵死得太多,女真主子已经消耗不起,不能随便斩杀了。

所以才大胆起来,以前他们可不敢这样糊弄,而且在这样天气里小小偷懒不是什么大罪过,最多不过是挨两鞭子。

不远处营中马棚那些战马咀嚼夜草的声音沙沙响成一片。天色还是暗沉沉的,不过风已经渐渐小了下来,雪花也不似上半夜那般紧密了。

这风雪太大了,纳海突然有这种想法,随即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当年在老家的密林里,风不比现在大多了,雪就更不用说。

这才享了几年福,已经吃不得苦了。

纳海狠了狠心,单手抄起地上雪,在脸上狠狠擦了几把。

冰冷的雪沫顿时让他残存的睡意跑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他这个人一向很信任自己的感觉,刚才明明就是感受到了马蹄的震颤,虽然清醒后再听,已经没有了。

他还是不放心,所以也顾不上明日银术可还要集结,就要带人去远处看看。

女真人打了十几年仗,从来没有被突袭过,一直是他们突袭别人。

辽人只敢躲在城中,野外见了女真甲士,全都吓得望风而逃。

即使是完颜阿骨打,到了后期也很少让手下安营时候设置工事了。

纳海转回头去,一把掀开帐幕,黑暗中胡乱朝地上的亲卫踢了几脚:“都给我爬起来!”

“纳海,这是做什么?”

纳海道:“随我去巡视巡视。”

“不是刚回来么。”一个亲卫抱怨道。

他是纳海的小舅子,其他人不太敢抱怨,都在默默地穿戴。

纳海骂道:“让你们起来,叫唤什么,当年咱们在老林子里面,整夜整夜睁着眼睛追熊瞎子的兽路!大冬天里,凿开冰去水下捞东珠,这才过去几年,夜里就不能出巡了?”

“我看你们是在契丹女奴身上,养懒了骨头!”

纳海骂人很简单,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堕落,骂在他们头上准没错。

几名亲卫不敢顶嘴,弹身而起,一边揉着眼睛打哈欠一边就去抄兵刃。

起来之后,来到外面,这些亲卫纷纷去抄雪揉脸。

纳海甚至都没说为什么要去巡视,这些人就能跟上,出来之后就毫无怨言了。从这点小小的细节,也能看出女真初期强军姿态。

亲卫们出来之前,纳海骂完人就自顾自的去马厂寻马。

因为大军集结在大同府,西路军人马一下子都回来了,他们的后勤辎重就跟不上。

以前没有这么快的转进过,女真人也不是完全的战争机器,他们的后勤比定难军还是差不少的。

这些日子女真军中人吃得既少又坏,,尤其是银术可的营中,更是时常抱怨主帅无能,连累他们吃不饱。

人虽然吃不饱,但马还是尽其可能的照应得极好,这也是女真人的一大特点。

把马看的特别重,军中营寨修得很敷衍,毕竟女真鞑子的营建水平也就那样,辅军辽兵也是一样。

不过唯独营中的马棚却修得结实牢固。

就算是临时驻扎的营寨,马鹏也用大木为柱,上盖毛毡,毛毡上再覆泥压草。

把他们从辽地各处搜罗来皮子布料席棚张挂四下遮风。

在马棚内隔出一个个档子,空间很宽裕,可以实现马匹的坐卧,

一排排的料槽,连成一片,里面都是铡得就寸许长的料草,还有豆子等精料。

这些战马马头都高高拴着,越是天气冷越是要吊马的精神起来。每匹马身上都盖着毛毡子。那些值夜照料的苍头们却是裹着草睡在雪地上,一个个都冻得瑟瑟发抖。

前不久还有偷吃马料的辽人苍头,被扒光了衣服吊起来,割开肚子塞进草去。

从那之后,分到马棚的苍头、辅军,就再不敢怠慢。

在这里,十几个苍头整夜不敢合眼睛的照看着马匹,看见纳海走进来,忙不迭的就跪下来迎接。

纳海那匹铁青色战马,打着响鼻晃着马鬃和主人打招呼,一副吃饱喝足很精神的样子。

纳海也满意的点点头,看也没看那跪在地上的苍头一眼就去梳理爱马的马鬃,等待亲兵们到来。

他心里有时候也会想,这仗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要是不南征大宋的话,是不是就已经不用再打了。

大家在辽狗的城池里,各自封官,享受抢夺来的那些奴隶和财货不好么?

这种想法,他平日里可不敢说出来,大家伙儿小宗出身,跟着银术可才有今日。

要知道,宗翰最是看重南下,要是因为消极让银术可在宗翰面前失了宠,大家还有好日子过么?

希尹、娄室麾下那些谋克,一个个还不都爬到俺们头上来?

正在他乱七八糟的想着的时候,在外间低沉下来的寒风呼啸声中,纳海突然听见了一点远远的破裂声响。

这声响极轻微,转眼就被风声掩盖,一般人绝对听不到。

可纳海作为军中宿将那根警醒的神经立即绷紧,睡梦迷糊间,那大地的震颤,再次袭上心头,看来不是错觉!

他转头就冲出了马棚之外。

破空的响声再一次传来,却是在营门口方向,他不知道为何银术可还没有出现!

砰的一声,这一次响亮了许多。

本就十分不牢固的、仅由数十根碗口粗细的木头拼起来的两扇寨门,在火把的光芒中,竟然整个跳动起来!

有人在扑营.

纳海有短暂的几秒钟的迷茫,一直以来,他们都是那个扑营、撞寨的角色。

寨墙上巡守的苍头们终于被惊动,指着寨墙之外啊啊的不知道在喊叫着些什么。

寨里每个帐幕也开始骚动起来,已经有睡眼惺忪的女真战士探出头来。几名不远处的亲卫,和纳海一样呆呆的看着寨门口方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乎是瞬间,又是一声巨响,这一声巨响轰然而鸣。而那寨门也猛的向内扇动,雪尘四溅,带动整个寨墙乱晃。

整个寨墙都在这巨响声中倒塌下来!

寨墙上几名巡守苍头终于凄厉大喊:“敌袭!敌袭!”

嗖嗖几声羽箭破空之声响动,几名苍头都要害处中箭,大声惨叫着从寨墙上跌落下来。紧接着又是一声空前巨响,门栓轰然断裂,两扇寨门狠狠的向内急撞开来!

雪尘飞舞中,纳海就看见一排排,黑漆漆的重骑,在风雪中冲了进来。

他们浑身披甲,胯下都是高头大马,伴随着他们的进攻,几十把兵刃泛着比雪花还冰冷的寒气,同时涌了进来!

纳海赶紧回到马棚,就要上马迎敌,可惜那群人太快了!

此时他心里,恨不得把偷奸耍滑的契丹狗奴生吞活剥了,但是也为时已晚。

贺兰山铁骑,摧枯拉朽,按理说结成阵势的女真甲士,是可以抗住这种冲击的。

但是刚睡醒,还没有披甲,且没有指挥的女真兵,和其他辅军也没什么不同了。

纳海被刺穿了胸膛,他临死之前,想的竟然是自己的孩儿。

这一路杀过来,他宰了多少孩子,宰了多少孩子的爹,强暴过多少孩子的娘,早就记不清了。

他想着,他们会一直胜下去,他们永远会是那个施暴者。

但是此时,他害怕了,他第一次记起,原来自己也是有家人的。

他们怎么办?

噗的一声,从他的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怎么就这么大意!

怎么就这么大意!

银术可,你不是去巡视了么!

银术可!

一切都完了。

火光四起,烟尘缭乱的军寨之中,女真鞑子们发疯一般动作。

四处牛皮帐幕燃烧,翻滚着一团又一团的黑烟,突然之间中军帐幕烧塌。

火苗一下窜起半天高,火星四下乱飞。映照得周遭一切,都是血红!都是屠杀!

大战之后的女真营地里,散布着密密麻麻的尸体,错落散乱。

满地战痕血污,垂死的人马在雪地中蠕动挣扎,失却主人的坐骑在雪原中哀鸣踟蹰独行。

云中营的辅军开始兴高采烈地收拾战场,该补刀的补刀,该焚尸的焚尸,该扒战利品的更是扒的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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