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巴尔库日落(1/2)
茶饱饭足。
公孙薇扶着祁慕寒,回到了城中的小土楼,在楼下宽阔的场地中,散步消食。
西域寒凉,祁慕寒裹得严严实实的,却担心公孙薇着凉了,便想解开外面的大氅给她披上,见公孙薇摸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祁慕寒笑了:“朕就知道,薇儿最喜欢大鸡腿了。”
公孙薇:“一下子吃太多了...唔...”
她突然丢下祁慕寒,躲到一旁,干呕起来。
祁慕寒:......
按照一般剧情的发展,此事只有两个可能:要么食物有问题,要么肠胃消化不良。
祁慕寒叫来了章知尧,给坐在床榻上的公孙薇,把了个脉。
章知尧把完脉,脸上涌起奇怪的神色,望望公孙薇,又看看祁慕寒,最后不死心似的,又再把了一次。
祁慕寒:?
祁慕寒聪明的脑袋瓜子里,冒起一个念头——难道还有第三种可能?
章知尧印证了他的猜想:“......是喜脉。”
“......什么!?”公孙薇与祁慕寒异口同声,公孙薇愕然地望向祁慕寒。
她不是早在太后用药之下,就已经没有了怀孕的可能吗?怎么会...?
章知尧面红耳赤,努力了几番,才问起两人最后同房的日子。
公孙薇同样红了脸,祁慕寒倒是不避讳地说出了日子,章知尧算了算,道:“那与臣把的脉吻合了,娘娘腹中确有了孩子,大约是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那便是珩月殿,萤火重聚那一晚。
公孙薇望着祁慕寒,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那万盏孔明灯,祁慕寒要她许万个心愿,她却只许了三个,从未想过,其中一个便实现了。
-
章知尧告退后,房中剩下帝后二人。
公孙薇拉过祁慕寒的手,喜极而泣,却发现祁慕寒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言不发,那眼神很是奇异。
公孙薇怔了片刻,想说“你不高兴吗”,却突然打了个寒噤,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祁慕寒一遍遍摸着她的肚子,柔声说:“这孩子......”
公孙薇迅速往后一坐,捂着自己的肚子,缓缓摇头道:“你别告诉我,你…你不想要。”
祁慕寒沉默了几秒。
公孙薇顿时气哭了:“你!你连一个念想都不留给我吗?”
“我......”
“你别说话!”公孙薇气得满脸通红。
祁慕寒坐过来,将她拥入自己怀中,痛苦地说:“薇儿,我也舍不得,可是,你一个人怎么抚养前皇的遗孤?”
“前皇”两个字一落入耳中,如石子掉落在池塘,激起一圈圈涟漪,公孙薇蓦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祁慕寒登基已有一段时间了,却迟迟没有给自己封后大典。
她盯着祁慕寒,这样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眼中噙着悲哀的泪花。
——一个前朝皇后,只要换一个名字,她还能再嫁;若怀了孩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祁慕寒无力地说:“薇儿,还记得我们刚成亲时,为夫总是到外面喝酒,很晚才回么?”
公孙薇转过脑袋,气恼地说:“是炙夜,你去见的是炙夜,对不对?”
此刻她终于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为什么这两人总是时而像是亲兄弟,时而像仇人;时而要护着对方,又时而想置对方于死地。
祁慕寒叹了口气:“炙夜他…我的人生,总是欠他许多的。”
公孙薇气得跳起来:“所以,你就拿我去还?好啊,你祁慕寒——”
祁慕寒一下拉住她的手:“听我说完。”
“滚!”
祁慕寒笑道:“不是这样,你完全误会了。”
他不顾她的挣扎,用尽力气,将她纳入怀中,低声说:“薇儿,我就算受尽天下至苦,也绝不愿放你走,也绝不愿让另外一个男人拥有你。可是你知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想过很多,也想了很久,你还年轻,我不能够让你一辈子,为了我...这样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守着活寡。这样,我是何其自私?”
“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公孙薇抽了抽鼻子,一把推开他。
祁慕寒笑了笑,抬手替她拭去泪花,柔声说:“你现在愿意,可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呢?薇儿,人生还有很长很长,你还可以再有选择的机会,还能再找到能够守护你的人,就当我只是你年少时遇上的一个梦......”
没等他说完话,公孙薇捂起了耳朵。
祁慕寒只好闭了嘴,公孙薇又放下手,此时她已经不落泪了,竟然冲祁慕寒做了个鬼脸:“我告诉你,祁慕寒!我就要这个孩子。然后,等你走了以后,我便如你所愿,带着他,重新嫁人!如果不满意,我就休了那个男人,我再嫁...我不停地嫁,你管得着吗?”
祁慕寒:......
祁慕寒心头飘过两片乌云,又好像眼前浮现一大片草地,咳了一声,摊开双手,勉强地笑道:“能不...能不这样说吗?”
然而公孙薇理都不理他,早就站起身来,推门跑远了。
-
又过了十天。
祁慕寒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吃不下什么,只能喝些流食,喂下去的药,也大多吐了出来。
最为难受的是,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坐在特制的木轮椅上,偶尔由公孙薇推他到窗边看看夕阳,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笑着对公孙薇说,自己已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了。
让他意外的是,公孙薇却与十天前不一样,每日里消失的时间也更长了些,祁慕寒知道她在加紧时间发散自己的暗卫,继续去为自己寻找草药。
他暗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想劝阻她,却总是不忍。
没有多少时间了吧?他旁观着自己的身体,感到体内的元气比以往更加快速地流失,偶尔章知尧给他把完脉,看他的眼神,已经让他知道:自己随时就是个死人了。
这一天清晨,这告别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
祁慕寒刚起床,就吐出了一大盆血,一开始血是黑色的;到后面,就变成了浓稠而鲜红。
公孙薇将水盆端出房外,找了个地方,也大吐了一场。
她最近消失,不只是因为要找药,也是因为自己孕吐越来越厉害,她不想祁慕寒担心,只能自己忍着;难受了,就悄悄躲开。
洗干净水盆以后,她寻了个角落,抱着膝盖,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得厉害,想哭,只得拼命忍着。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在江东营地里也曾这样无助过,那时候祁慕寒出现了。
可是这一次呢?以后呢?难道,这真的都到了最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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