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采花蜂戏说风情事 李慕妍清唱天籁曲（1/2）

却说那片树林之中，慕妍、郑霜媚坐在长凳上闲聊。高豹走来见礼，笑道：“霜姐、慕妍，你们还没休息？”郑霜媚笑道：“你不也是一样？”高豹心绪紧张，看着夜空道：“如此秋月宜人，让人睡不着觉。”郑霜媚道：“是啊！凉秋之夜，月照孤影。枕边少了佳人陪伴，当然是心有不宁了。”慕妍早已会意，推搡道：“霜姐，你在瞎说什么？”

柳远城夫妻结伴走来，笑道：“都在这里，那敢情好。也省得去找你们。”郑霜媚笑道：“湘姐，你们来得正好。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他们现在都揣着明白，各装糊涂呢！”湘玉道：“还在疙瘩什么？高豹，快去表白心迹。打战你都不怕，还怕一个姑娘不成？”高豹羞笑道：“我这心里，怨我不怎么会说话，有时候难免有些唐突。”湘玉道：“古人有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贤弟莫要害羞，壮起你那豹胆，有话直说，一抒为快。”柳远城笑道：“高豹这是一腔真情无处说，十分难得。”湘玉道：“什么难得？喜欢人家姑娘，却又不敢说出口，这像什么男子汉？高豹不说，慕妍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柳远城道：“有些话，不说大家也知道了，又何必要说？”湘玉指道：“你真是修仙过头了，难不成也要高豹学你一样，做个缩头乌龟，二十年都不说话？”柳远城轻笑一声，把折扇来摇晃。

湘玉假意打个寒颤，埋怨道：“秋高寒凉之夜，你还在那故意扇风，想冷死人吗？”柳远城丝毫收手不住，笑道：“我这个习惯有二十多年了，一时半会还真改不了。”湘玉道：“你柳家人个个都成精了，不论男女老幼，都是这副怪模样。”柳远城呵呵指笑。

慕妍笑道：“湘姐，这才九月天，不必怕冷。再说，有姐丈帮您暖着被窝，就是下雪天也是热烘烘的。”湘玉笑道：“慕妍，高豹为了等你，一直都在我这帮忙，他对你真是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哪！你要是不听话，惹怒了湘姐，就把你打断了腿，让你再也离不开高豹。”柳远城道：“湘玉，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把慕妍打断了腿，高豹岂不是要来找我麻烦？”湘玉叉腰指责：“好你个负心汉，还有脸来矫情。当初骗了我，又害了我，就是高豹贤弟把你打瘸了，那我也不会怪他，还要给他做个宴席庆贺。”柳远城说不过湘玉，举起双手道：“算我输了，我也不说话，让你说个够。”慕妍笑道：“湘姐，您是河东狮一吼，姐夫又要跳墙走了。”柳远城唉声叹气道：“没办法，姐夫娶了一个灶上娘，真是命苦福薄啊！”湘玉冷呵呵道：“敢说我是灶上娘，你才是个软脚虾呢！”二人相互俏骂，引得众人欢笑。

湘玉指道：“我已经让云豹在花园摆了几桌夜宵，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美人英雄一大堆。今夜月色美好，正适宜开怀畅饮。”慕妍乐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湘姐赶快开宴吧！”湘玉笑吟吟把霜媚儿拉过手来，却把慕妍推去高豹怀里，说道：“慕妍，你今夜要是不给高豹一个圆满交代，那就不要指望吃我这个酒宴了。”又对高豹劝说：“贤弟，湘姐也只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难不成还要把你们绑在一起？”高豹满面欢喜，抱拳道：“多谢湘姐成人之美。”就伸手抱住慕妍蛮腰，生怕佳人不翼而飞。三人辞别两个痴男怨女，返身走去前园。

此时园中摆好了两张宴桌，丫鬟们都在欢喜放置餐具。云豹倚坐桌边，翘着二郎腿，抱弹慕妍那副琵琶，把手乱拨琴弦，嘴里哼唱怪调。小美坐在旁边听了一会，不禁皱眉摇头，指道：“云豹哥哥，你弹得好刺耳朵，根本就是不懂音律，在这瞎弹乱唱。”云豹道：“我又没叫你来听。把嘴闭上，不许搅扰。”小美道：“我本来还想看你施展才华，没想到你是庸才，不懂装懂，真是笑死人了。”严文山路过身边，哂笑一声后，走去厨房忙碌。

云豹停止弹奏，把琵琶递去，说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就请你来弹奏一曲。”小美挥手道：“我也不是很懂，所以不敢献丑。”云豹道：“那你还敢说我是庸才？”小美笑道：“我开个玩笑而已，干嘛那么计较？”云豹却色眯眯道：“你喜欢开玩笑是吧！那就请你脱光衣服，睡在**等着，我来给你量量身材。”小美顿时笑意全无，气得大叫一声，上前打骂：“你这个癞皮豹，又说下流话，你也太过无耻了。”云豹笑哈哈道：“是你说要开玩笑嘛！难道你不喜欢听？”小美啐道：“去你的，鬼才喜欢。”

柳远城、湘玉，郑霜媚走来面前，却见小美在那瞪眼怄气。云豹却是满脸惬意，手指依旧乱弹琴弦。湘玉问道：“小美，你怎么了，脸色如此晦气？”小美上前叫苦，指道：“师叔师娘，你们来得正好，云豹又在说那些卑鄙话了，他简直就是一个大灾星。”

湘玉正言训斥：“癞皮豹，你又在欺负小美了。把嘴放干净点，不要总是脏话连篇，损人又不利己。”云豹道：“我没有啊！小美要和我开玩笑，那我就开了一个，可他却不喜欢听。”小美指责道：“癞皮豹，你敢不敢当着师娘的面，把那些坏话重说一遍？”云豹面上故作疑惑，问道：“我说了什么坏话？那你先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还我一个公道。”小美一个清纯女孩，哪里敢去复说那些卑鄙下流话？见他反而倒打了自己一耙，急得语无伦次，就指骂道：“你好无赖，简直就是下流。”云豹道：“你懂什么下流？这叫作风流倜傥。”小美又气又急，竟说不出话来了，便上前把他敲打。云豹笑道：“用力些，帮我捶捶腰背也好。”小美双手掐他脖子，大叫道：“我掐死你。”

湘玉平息这场争闹，指教道：“小美，你也真是不长记性。明知道他是个魔怪，一向口无遮拦，肆无忌惮，还敢主动去和他开玩笑。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小美努嘴道：“这头臭猫，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湘玉摆手道：“豹头，你又不懂音律，不要弄坏了乐器。”云豹道：“我也是顺手拿来弹奏一曲，看看做歌女是什么感觉。”小美道：“那你去男扮女装，反正你也无所不为。”云豹道：“小美，你又想开玩笑了？等到夜半三更，哥哥摸进房去，与你说些夜半情话。”小美眼睛一瞪，把手捂嘴。云豹见他被吓住了，乐得一阵欢笑。

柳远城道：“别理这个魔头，你们斗不过他。”湘玉道：“远城，你懂音律，给我们弹奏一曲如何？”柳远城挥手道：“琵琶属于女人乐器，男人怎好冒然弹奏？”湘玉道：“托词。霜妹，你来弹上一曲听听。”郑霜媚笑道：“我倒很久没有触摸乐器了，试试也无妨。”就接过琵琶来，落座身子，整理一番思绪后，把手指拨动，一曲《广陵散》应弦而出。众人齐坐在桌边听赏。

回说树林里的情景。高豹虽是荆州将军，脾性耿直，此刻面对慕妍，却似绵羊一般羞怯。两人听着琴曲，沉默片刻，慕妍突然说道：“高豹，慕妍可以告诉你，我只是一个卖唱女子，早无处子贞节，你介意吗？”高豹摇头道：“不管贤妹出自何地，来自何方，做过什么，高豹绝不介意。”慕妍道：“流言可畏，你也不怕？”高豹道：“我不怕什么流言，只怕贤妹不辞而别。”慕妍深情看他，问道：“你是认真的吗？”高豹道：“千真万确，我绝无一丝谎言。”

慕妍知他是个武夫直人，言语没有海誓山盟之约，却胜过一切地老天荒。就往他耳边吐了一口香气，说道：“既然如此，慕妍今夜就把一切给你，让你如愿以偿。”慕妍正要解脱衣裳，高豹慌忙劝阻，苦笑道：“贤妹，高豹千里寻踪而来，绝不是为了贪图享乐。我是真心爱恋，只愿贤妹能够明白。”慕妍把手抚摸他脸，问道：“你想娶我回家，是这样吗？”高豹道：“贤妹，我想娶你做夫人，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绝不会离开你。”

慕妍心头被这一瞬间感动，眼睛不觉流出眼泪，苦笑道：“一个没落女子，西楼优伶，竟然也能配作夫人？你告诉我，这一切可是命运轮回？”高豹道：“慕妍，永远不要小看自己。这一切都是缘分使然，天意注定。我们都要顺天而为，不可逆天行事。”慕妍问道：“你是胡人？”高豹笑道：“记得之前和你说过，我祖上是位西洋武士，如今过了一百多年，已经不算是胡人了。”

慕妍见高豹一直都在尊重自己，丝毫不肯苟且从事，心中也甚是欣慰，便像个小姑娘一样靠着肩膀。只闻美妙乐声传来林中，慕妍问道：“是谁在夜弹琵琶？”高豹笑道：“总不会是那个癞皮豹吧！”慕妍道：“咱们过去看看。”二人欢喜走去前院。

只见前院敞地上放着两张梨花桌，摆上许多佳肴，一桌坐着湘玉、远城、云豹、严文山、霜媚儿。小美、小童等丫鬟们自坐一桌。云豹看见慕妍和高豹依靠得紧，满是夫妻恩爱，心中大为羡慕，不住摇头叹气。湘玉问道：“好端端的，你瞎叹什么气？”云豹道：“心里难受啊！”

湘玉笑道：“豹儿，你年岁也不小了，只要不再那么任性作怪，有心安顿下来，师娘也帮你说一门好亲事，你看怎么样？”云豹道：“如此也好，多谢师娘还挂念着我。”湘玉寻思一会，说道：“我倒认识一个姑娘，也是衡州人，是城里一家燕雨楼头牌花儿，名叫徐娇兰。自幼被一个姜妈妈收养教导，卖艺不卖身。那闺女人长得漂亮，有情有义，还会琴棋书画。你若有心结识，师娘就帮你写一封书信过去，也好让人有个心理准备。”云豹应允下来，回头看着慕妍，叹气道：“贤妹这是名花有主了，我也就彻底绝望了。”霜媚儿笑问道：“难道你对慕妍有意？”云豹道：“我是襄王有梦，他是神女无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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