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重生 > 天增顺 > 归程

归程(1/2)

目录

令仪正将身上雪白貂裘大衣解下递与侍应,她一身米黄色舶来品洋装长裙,一顶小巧的礼帽垂下半块面纱,让她好看眉眼更加妩媚温柔,乌黑的头发烫着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拢在脑后,扎在一起,很是爽利。

她站在门前踌躇了一会儿,目光不自觉地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找人。两个年轻军官耐不住性子急急地走过去。

“请问你是哪位长官家的千金?”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好,我是……”另一个说着就要握手,吓得令仪连连倒退。

“是谁都不要紧。”博洛冷冷的声音从两个人身后传来,“你们两个猴崽子自来是见着漂亮姑娘小腿肚子就转筋,可是呀,这姑娘不是谁都能拉扯的,我看你们是想把命转进去。”

今天来的人没有不认识博洛的,这两个人也不例外,郭长官多年来洁身自好,从不招惹交际花,也不与女军官眉目传情,原来是有家室的。

两个人忙不迭地道歉着走开了。令仪迎向博洛欢喜的目光,不由低下头。“怪道半日寻不见你,不过……你这样子真好看。”博洛含笑道。

好听的大提琴曲悠扬地响起,博洛伸手向她:“这位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这里?”令仪一惊,刚才镇定自若的神情全无,“可……可我还没学会。”

博洛也不再说话,伸手拉起令仪的手走进舞池,另一只手轻轻挽住她纤细的腰身,令仪的舞步有些生硬,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光彩照人。

两个人从未如此接近,博洛低头向令仪的耳边悄声道:“你今晚可真好看。”

“你说过了。”令仪含羞低了头。

“那就再说一次,你今晚可真好看。”博洛也忍不了自己的幼稚,先笑起来。

“既应了你的差事,我自然该来了的。那……你也应了我的,明儿咱们就回去吧,一家子老小都盼着你,苏茉还指不定急成个什么样子。哎呀……”令仪叫出声才忙捂了嘴,半晌才小声道,“又踩到你了。”

博洛只管傻笑,令仪索性舞也不跳了,倒退一步,拉着博洛的手挤过一双双一对对的人,经过门口时,博洛随手抓起两个人的大衣,一阵冷风涌入,博洛眼疾手快,撑开裘皮大衣:“仔细冷风扑了热身子。”

他原只是想为令仪披上大衣,却不想那新式靴子令仪穿不惯,被他这样一拉,便不能控制地向后一个趔趄,竟直接摔进他怀里。大庭广众,几个平日里对博洛存着心思的女军官几乎惊掉了眼珠子。令仪也窘了个大红脸,当着各位同僚的面,博洛也忙松了手:“且穿好再出门。”

长街飘雪,博洛擎一把油伞与令仪并肩而行,得安开的车子缓缓跟在后面,车上是元冬和云旗。“大冷天,奶奶与二爷只管这样走,怕是要冻坏了。”

不等云旗开口,得安先取笑道:“我的姐姐,你没看见那火吗?他们现下心里各自有一大团火,哪里还知道冷?”

云旗解下长围由递与元冬道:“你冷,先围上。”

元冬双眸含笑道:“偏你会这样蝎蝎蜇蜇的,哪里就冷死我了?”话音未落,只见云旗抄起围巾,自顾地帮元冬围了,动作有些粗重,声音却低沉温柔:“他们俩一个有伤,一个体弱,你再病了,这日子越发难过了。”得安悄悄看了他们俩一眼,抿起嘴来笑而不语。

“博洛,我该谢你,这回来奉天,我也总算见了世面。只是你这样浴血的日子多早晚才是个头儿?”令仪声音轻缓,眸光却不由暗淡下来,“自辛亥以来,这些大帅们拥兵自重,成日家打来打去,可究竟谁是为家国,谁是为老百姓,死那么多人,流那么多血,你说这样的伤亡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担心我?那我辞官归乡,日日在你眼前,可好不好?”博洛笑看她一眼,不由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年我也打倦了,本来以为这一次是大哥哥来接我,以后就再不用打了。只是我十二三岁跟着太爷出兵放马,打过土匪、拳匪、红毛匪,又参加新军,这几十年的仗打下来,心里总想着,若这么多条命填陷了进去,能换一个天下太平,以后沅儿、庭儿他们大了,都不用再过我们这样的日子,那我的命,我那些兄弟的命也都值了。”

令仪举眸看向博洛,那五官棱角分明,战火洗礼之后的坚毅冷俊中有些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他还是那个心怀家国天下的将军,让人心生景仰。

令仪低眉浅笑,心口没来由地一疼,这个男人,他终究不会属于一个女人,甚至不属于哪一家人。“博洛,你是将军,去做你想做的事,家里……我会顾好,沅儿、庭儿都是我的孩子,郭家门里一草一木我都会替你看着。”

博洛苦笑道:“茉儿,我可从没怀疑过你的能力,不声不响料理了那德,你知道多少人想搬倒他都没成,我看光指挥部就有大把的人想感谢都找不着人。我可听说了,那德已经被押进奉天,想来过了年,军事法庭就要判了。这次南下死了那么多人,督军的气还憋着呢,这个时候碰上来,还是私扣军需这种罪名,我看他是活不出正月了。”

“有……这么严重吗?”令仪的脚步不由一滞,许是身边的人让她踏实,心思便不由露在脸上。

博洛瞥她一眼,道:“放心吧大奶奶,知你是个善人儿,那德这些年在军部总算有些人脉,秦桧还有三两个朋友呢,何况于他?他们保得下那老东西的命,是他的造化,若保不下来……也只能怪他自己平日里做事太绝。”

原来那日令仪即与陈少庚约定,由她想办法,少庚来配合,一起搬倒那德,为衡昌也好,官办煤炭所也好,永绝后患。那德心机深重,若对令仪,他必存了一万个小心,可陈少庚是个书呆子,那德对他不过用些小伎俩,令仪料想,那德不可能不在煤炭所安插眼线,令仪让少庚以“无煤可出”为托词,拖延发货,那个眼线必然会向那德通风报信,那揪出眼钱便不是件难事。文员小吴偷偷回海龙府报信的时候肯定想不到,与他同行的车把式“小哥儿”是天增顺第一得用的内掌柜石仲荣。

既抓到眼线,让那德上钩也就容易得多。令仪命石孟发从济南赶回来,假作客商与少庚“密谈”,实则故意让小吴听见,少庚收了重金,要将煤卖到济南。

那之前运走的煤也确确实实奔了奉天,可那是衡昌出的货,火车在奉天只是换了个车头,直接奔济南府去了。所以那德兴师动众从露天货仓里抄出的煤,令仪早猜陈少庚一个文人,不惯说谎作戏,所以他一句假话也没说,那确确实实是“军需”,只是前方忙着撤军,指挥部还顾不上通知煤炭所运走罢了。

只是这件事的实情令仪并未实盘告知陈少庚。私扣军需虽是那德一手造成,少庚作为煤炭所的负责人也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