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菜蔬探虚实（2/2）

秦凡儿有些哭笑不得，她不能明着撤了那些他老人家一时兴起，胡乱拼凑的菜肴，扰得其满腹的不高兴，等到安神医玩闹够了，菜肴汤水上桌之前，秦凡儿在背地里已经偷偷给换掉了，不然的话，安神医那么个搁法，药味儿太重，君慕卓闻一下都会反胃，能吃下肚子里，那便是人间奇迹了。

摆上桌的菜肴汤水，寻常人只会道口味与家常烹出来的东西并无二致，但只要是对药草稍微懂得的人，舌尖味蕾先品的自然是药香，食之味反倒在其次了。

“有一盅汤，我专门添加了与沉香茶相似的成分，味道也降了个七八成，可奇怪的是，他咬了，神色并无异状。”

君慕卓用饭时，秦凡儿借着掌柜带客的热情周到为名，一直守在桌边，表面上事事妥帖，实则，一双精亮的眼眸，一直未离开过君慕卓那张脸。

以沉香茶的味型来试探，显然没有效果，但是君慕卓夹起其中一道凉拌菜时，咀嚼了两下，眉宇间一闪而过的讶异，却正巧被秦凡儿看了个正着。

秦凡儿将这事告知安神医，老人家“嘶”了一声，拧着眉想了许久，忽然脑中灵光乍现，忆起古籍医典上所说的一样东西。

“丫头，你该不是端上去最寻常的菜蔬，却加入了那医典中最不寻常的一味药粉吧。”

话一出口，秦凡儿就笑意盈盈地说道：“这件事情，肯定没法瞒过您老人家的，所谓‘目光如炬’这四个字，您老人家一开言，什么都明明白白。”

两人无需多言，简单几句就已经理清楚了，那味药粉，是北边深山特有的几味草药混和制成，当年秦凡儿的师傅从医典中得到此药方，去了北边荒山月余，才只寻到了两样，后来，秦凡儿来到了鹤城，与安神医在原先的悬壶阁相认，那时才知道，安神医这里也只寻到了两样。

秦凡儿在山里时就曾听师傅说过，这种药粉配制成功，便是极难得的良方，且其妙处在于，可与寻常五味作料搭配使用，入菜肴入粥汤皆可，不懂药理者，食之增味熨帖味蕾，但是懂药理者，舌尖细品一箸，便会觉其不同。

秦凡儿拿着师傅留下的两味草药，与安神医寻到的两味混合一处，捧着医典，钻在房中苦苦钻研了两个晚上，终于得出这玄妙药粉，虽是各色草药混杂的方子，但不伤人命，不损菜色的一分一毫，每日只需一小撮，加入汤饭之中，久而食之，有着温补的奇效。

想到配药的过程，秦凡儿撇撇嘴：“总共就制出了一小瓶，要不是为了试探他，我还舍不得呢，原想着秋凉了，与师叔补补身子的，若是浪费，再往北边跑一趟，寻上数载都未必能寻到。”

安神医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挡住”的手势。

“得了，我老人家不需要温补，话里有话的，还想将我留到冬天，门儿都没有，说正事，君家老二就那么丁点儿反应，放下筷子时，可曾说过些什么？”

秦凡儿摇摇头，君慕卓的淡定，超出了她的预想，真的就只是那么一瞬，不是她一直死死盯着，连那一瞬眉宇间的变化都捕捉不到。

而且，君慕卓在饭桌上的表现，没有半点儿皇子的气度，倒像是饿了许久的乞儿，虽然这形容寒碜了些，但事实就是如此，尝出菜中暗藏却不停箸，反而一筷子一筷子继续吃下去，直到碟碗皆净，一丝不留。

末了，擦擦嘴角，笑着对秦凡儿说道：“让秦小姐见笑了，北方边关苦寒，长年累月的，也没什么好吃的，回来数日，宫里备着的那些，看着花样多，我却是个吃民间饭吃惯了的，饮食上总调整不过来，日日饿着肚子呢，到了你这逸凡居，算是吃了顿饱饭。”

堂堂皇子，好不掩饰地说出“饿肚子”这种话，某些时候的厚脸皮，倒是与君慕逸像着几分。秦凡儿无话去驳，心中暗叹这人狡猾，是真是假，虚虚实实，一时间难以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