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八,思蜡河(2/2)
上次在普定,我倒骑在马上被你追杀得好苦。
我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只是追着人杀没有被追杀过,所以心里一直想出一口恶气,与你比一番高低。
有人告诉我说你的武功是西南第一。从前四川总兵刘挺也有西南第一猛将的称号,只不知你与他相比如何?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和刘挺就曾经比了一个平手。你与他如何,还是要真正试过了才能知道。
人家劝我年老了不要再逞能,可我就是不愿意夹着尾巴做人。上次与你一试身手觉得你还算马马虎虎,就老是想与你一比。
我这次来主要就是要打败你,好在人前说一声:“哈,西南第一的鲁钦都被我这个六十岁的老头打败!”或者就说:“我倒骑着马就与西南第一的鲁钦打了个平手,后来约他厮杀,那狗日的不敢再交战”。
我现在致书与你,你敢接招,就回书一战,地点由你选,或者你领一千兵过来,或者我领一千军过去,谁输谁赢,都不许追杀对方的人马。不敢接招也就罢了,只是我这个人喜欢吹牛,我会到处说你不过就是个把头缩到龟壳里的活王八。
祝早升天界!
水西安邦彦。
鲁钦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只恨得抓耳挠腮。
“皓首匹夫,竟敢如此叫嚣!”鲁钦大骂着,当即就在那封信上批了个“有胆就过来一战”,然后叫弓箭手射过河西。
鲁钦正要吃些早点,却听到营前一阵**,有人来报:“安邦彦捡到了信,已领了大约一千骑兵在对面河岸上要过河,要我们退出几百步,他们好在河岸列阵。”
“这么忙来找死?”鲁钦生平未遇强敌,单打独斗他什么也不怕,就叫他的部下退出半里。他说,“也罢,我就是不吃东西也要杀了这老匹夫,我就不信今天我胜不了!”
鲁钦叫胡从义守住寨栅,自己急忙披挂上马,与周鸿图一起领了两千骑兵前来厮杀。
安邦彦已经骑马渡过了河来,身后跟的不是骑兵,却是一千手握方形盾牌的步兵,盾牌挨着盾牌,呈一字长蛇排列。
河水在这里蜿蜒成了一个“凸”字的上边部分。安邦彦所领的水西彝军队列刚好把“凸”字顶端那一段河沿排满。
“为什么不叫你的马军过河?”鲁钦走到阵前,厉声喝道。
“我怕你不守规矩,临时改变叫他们立在那一边岸上,观察你会耍什么花招。”安邦彦回答。
“真是奸诈得可以!”
鲁钦在马上抬头。被彝家军的盾牌挡着,他看不清河床里面的河水,却见那边河岸,大约三四千马军排列着。
“就是我要突击你这一千步兵,你那一千骑兵又能奈我何?水深到马的肚子,他会有平时陆地那样的跑得快?”鲁钦想。
官军金鼓齐鸣。
彝军没有军鼓,只把牛角号吹了三声。
鲁钦与安邦彦的马搅到了一块,上演着难得一见的巅峰对决。
西南第一的鲁钦名不虚传。那杆枪一会儿缠拿批崩,一会儿挑挂拧盖,又一会扣挫拨扎。他知道安邦彦绝非等闲之辈,马虎不得,把平生最拿手的五虎断门枪法,使得点滴不差。
安邦彦用的是在大屯对付戚继祖的法子,只用缠、滑、搅、抽、截,以静制动,用虚击实,以守为攻。或者怀抱琵琶,或者手摇铁扇,或者沙鸥激浪,或者鸳鸯连环。
鲁钦的枪法刚劲迅捷,缠丝枪如蛟龙击水,退步枪像银蛇吐信,挑把转如玉女穿梭,前突枪似流星赶月。却没想到安邦彦的招式看上去软绵绵如玉环挪步,却听得隐隐隆隆雷鸣;分辨来轻飘飘似杨柳随风,暗当中滚滚滔滔浪涌。
鲁钦哪里肯让,恨不得一口吃了安邦彦。那杆枪火焰焰星光乱摇,那张嘴毕勃勃牙关脆响。
两面的兵士看地呆了,金鼓不再鸣,号角不再响。不信二两能拔千斤,偏见蛟龙却困泥塘。
从辰时直打到未时,鲁钦肚中饥了,身上开始乏力,对安邦彦说了一声:“少歇,我们吃过饭再战?”
安邦彦却不答应:“我只说要和你一比,分出个胜负来,怎么,算你输了?”
鲁钦哪里肯服,却发觉体力渐渐不支,只是被安邦彦缠住,脱身不得。
后面的周鸿图是个练家子,看着鲁钦汗流满面,知道他一开始就大开大合,体力已经透支。
周宏图不管什么事先的约定,两腿一挟马肚,就来突阵。
不想安邦彦所列的阵势后的河沿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过来了上万的人马,发声喊,开始了突击。
鲁钦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瞒天过海之计了,却得周鸿图架住了安邦彦的刀,于是打马就走。
一千官军见鲁钦败走,就拔转马头跟在他的后面奔逃。
周鸿图一接安邦彦的刀,就知道什么叫住飞蛾扑火了,转身要逃,被安邦彦一个珍珠倒卷帘往他下巴上一撩,头就成了两半,身子往后就倒。
安邦彦的刀顺势一指,彝军们纷纷杀向了官军。对面河岸上的彝军骑兵这时也纷纷往这边涌来,源源不断。
鲁钦进了营寨,发现彝军追了上来。
这时他已经疲惫得就是一个小兵也打不过了,只得打马从营寨的前门穿过后门,往杨家海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