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悸（2/2）

有些失策…让她撞见了。

夏季时令变化莫测，就像那稀疏小雨这才有渐停趋势，转而瓢泼大雨又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北方之雨势鲜有如此磅礴景况，它们连绵不绝地冲刷着这朱墙碧瓦，顺着檐边簌簌而下，汇于碧落池，弹起的水珠，高高低低，参差不齐。房屋的四角檐边处，张灯摇曳，似与雷公电母几相配合，交织出黑暗里触目惊心的白光。池中游物皆已疲惫，静静地散落而歇。

那雨刚停了一小会时，宁皇后带来的人都侍立在院子里等待召唤。这会突如其来的大雨，呲溜溜地将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淋得那叫一个劈头盖脸，狼狈不堪。当事人那简直是气愤不已，又万般无奈。

鸢尾被雨淋到怒火中烧，带着怨气道：“今日这天气简直是叫人气闷，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归说，却也是抬抬胳膊肘挡雨，想要负隅顽抗一下子。她哪看得惯那么些个杵在雨中坐以待毙的宫人们，一手提裙一手挡雨还不忘张嘴嘟囔道，“怎么的，一个二个，都是些木头人吗？大水冲到家门口了，不知道躲一躲呀！都过来避避雨啊！”

那么些杵着的宫人们，听到这话愣是半晌没回应过来，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紧随其上。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领着这群宫人的鸢尾适才提起裙摆将要踏上台阶躲雨，忽然出现那么一个人伫立在她面前。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鸢尾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精致绣花鞋，“嗯？”她心下疑惑，抬头却看见一个丫头片子怡然自得地站在她眼前，双臂环抱，表情得意，看着她的眼里带着讥嘲，作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雨势越下越大，看着一时半晌也停不下来，鸢尾淋在雨中犹如落汤鸡一般，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雨渍，这般难受哪有还心思理会这厮，一个侧身，想要借道上台阶。

看着坤宁宫这么些宫人受雨难落于狼狈处境，桂花内心痛快不已，“哼！这群狐假虎威，助纣为虐的混账东西！一群狗腿子！害得我们殿下生了重病，高烧不起。现在还有脸来躲雨？想得到挺美！”

她早已在心中幻想着将这些人千刀万剐，脸上却还是笑靥如花，稍微往左边走了一步，这一步子刚好停在了鸢尾身前，她佯装诧异地说道，“嗯？不知道鸢尾姑姑这是要做什么呀？”

任谁在雨里干站那么久，都该生了脾气，鸢尾哪里还能刨去湿漉漉的别扭劲在这受桂花一个小宫女的阴阳怪气？“怎么？我看就该让你在这雨里站会，看看你是不是淋雨不避，竟说一些废话。”

“是这样啊，”桂花嘴角勾起，看着她冷冷地说着，“那今日琳琅殿前，在场的有谁为我们殿下遮过阳挡过雨？姑姑你倒是懂得人情世故，居然比我们主子还要金贵，都知道为狗奴才们说说话呢。”

众人听罢俱是一惊，这样的话他们可不敢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顺着颧骨流下，不禁面露愁容。这偌大的皇城里谁人不知，这鸢尾姑姑是这城墙枷锁里的年岁老人，是皇后身边得脸的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