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2/2）

雁晚杏低垂着眼帘，黛眉微微拧着，眸光扫向身边的玥浅，发觉她脸上的神色也同自己一样难看，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衫下摆，似是忽然感受到什么，猛地抬头与她对视着。

两个有着同样玲珑心窍的人，这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必言语便也知晓互相的想法，眸光交错数次，便各自移开了视线。

心思灵活的太监手脚麻利地奉上一排银针，寝宫中站立的众人俱是将目光汇到了此处。

提出这个建议的楚太医面色深沉地撩起袖子，捻着银针向着托盘上的食物残渣刺去，这番动作仿佛变得极其缓慢，众人屏气凝神，连一丝细微的声响都不敢发出，眼看着那细小的针尖在他手中起落，反复数次，上面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光亮如新。

太后床榻前一群太医依旧在研究病状，这般的楚太医却惊诧不已地盯着手中银针，慌乱说着：“怎么可能......竟然没有变化？这不可能啊！”

寝宫中登时响起了一阵细小的喧哗，雁晚杏看着这个结果眉头却是皱得死紧，垂下眸子不知是何表情。

因为这试毒一事耽误了太多时间，沉帝的耐心也早已耗尽，看见仍是没有结果之时，指着底下众人怒骂道：“都是废物！既然知道了老祖宗是中了毒，竟然连中的什么毒都查不出来？！这慈宁宫里还能凭空出现毒药吗？难不成还是鬼神害人吗？！一群酒囊饭袋，朕养着你们这一群庸医到底有何用？！”

这番话里透着浓重的杀意，听得楚峥惶恐不安，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嘴里告罪道：“微臣有罪，还请陛下恕罪啊！诊断不出老祖宗的病情，臣等罪该万死，但恳请陛下臣等查清毒素是何物而至，诊治好太后娘娘，到那时，臣等绝无二话，但凭陛下处置！”

人在怒极之时总会有些口不择言，皇宫内的太医拢共也只有数十人而已，这些人已经是整个月华医术最为精湛的一批人了，若是将他们都杀了肯定是不可能的。

沉帝纵使气怒，却也不会做出这样残酷的惩罚。他其实是个不太称职的皇帝，身为天子，他并不精通文韬武略，也没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却自恃“仁德”，认为自己是个贤明的君主，书画极佳，一副心神近乎倾注在风月雅事之上。

对比起其他皇帝来说，宇文筽倒是更适合做个闲云野鹤的文人。

雁晚杏心下思索着，抬眼看着沉帝，说了声“父皇”欲要往下将去，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人截过了话，来人轻声说着：“父皇莫要动气，现下老祖宗身体情况未知，又不知晓体内中了何毒，以致于太医们尽心竭力却不得其法。楚太医在宫中行医多年，一身医术也是得到各宫称赞的，而且这些年来行事并无半点差错，丹心可鉴。”

雁晚杏偏头看去，原来是已有数日未见的华英，她身着一身浅杏色宫装，面容白皙，却是带着些病态的苍白。那日在隆华宫皇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疯，直到现在还被幽禁在坤宁宫，连带着华英这个亲生嫡女也受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