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2/2）

人死如灯灭，好似汤泼雪，若要还魂转，海底捞明月。一切爱恨情仇都在奈何桥前烟消云散了，不谈来世，不谈亏欠。

雁晚杏乘着轿辇不过一刻钟便到了先贤殿，抬眼望去，已经有不少宫中女眷到了，甚至还有外命妇。玥浅看出来她的疑惑，便在她耳边悄声解释道：“今日是停灵的头一天，按制不仅是公主嫔妃，还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外命妇也要入宫祭拜。”

雁晚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随内侍进了先贤殿。殿内挂满了白幡，一旁的僧人敲着法器念着往生的经文，声声不绝震得人耳朵发疼。宁皇后的玉棺停在了后殿，如今天热未免滋生虫蚁，特意在周边点上了驱虫的熏香，还有几名宫女立在两旁执扇送凉，这场面让人看了不免觉得可笑。

华英公主直直地跪在灵位前，那身影单薄，看得令人有些心疼。

雁晚杏让身边的宫女都退下，跪在了华英旁边的蒲团上。华英平日里处处与她不对付，如今却毫不理会，少女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魂魄，只余下一副毫无生气的身躯。雁晚杏对着皇后灵位酝酿情绪，眼角余光瞥见华英那苍白如纸的侧脸，眼睛红通通地望着皇后的灵位，眼泪都流干了。

耳边的哭声拉回了雁晚杏的视线，几名低位嫔妃口中喊着皇后，伏在蒲团上泣不成声，这哭得也太夸张了！

雁晚杏不知荣盈在先贤殿何处哭灵，在人群中搜寻一番无果，便只能作罢，转身对着皇后的灵位红了眼，渐渐啜泣。哭灵也是有讲究的，哭声过大显得不恭谨，哭声过小显得不诚心，于是她小心把握了一下分寸，开始哭灵。

宇文棵是后晌才来的，恭恭敬敬上了香行了礼，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便瞧见了雁晚杏。于是走到她身边，撩了衣摆跪在蒲团上，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喊了句：“皇姐。”

雁晚杏还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突然被这么推了一下，登时转过身子瞪向来人，“你做什么？！”

宇文棵仔细打量着她的面色，顿时像是吃了苦瓜一般，走过去低声道：“皇后没死的时候几番刁难折磨你，你居然为她这么伤心！”

雁晚杏心下无奈，小心地打量着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放轻声音斥道：“这般没规矩，守灵之时不准言语，这个规矩你不知道吗？”

平白得了一番训斥，宇文棵悻然一笑，忽地将视线放在殿门口，嘴巴努了努指向那边，“老师来了！”

话音刚落，雁晚杏心头蓦地一跳。她状似无意地转身看向殿门，只见细雨绵延的殿外缓步行来一位身着素服的身影，薄雾散去，男人的面容逐渐清晰，容颜昳丽，郎艳独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