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冷暖人生(1/2)
“大道齐行,文化共存,去糟存精,天道昭昭!”—天明大帝。
“非常之时,必有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父亲,何为非常之事?”
“自己去悟吧,孩子。”
这是宁鸿远年轻时候与父亲私底下交谈的一席话。
宁鸿远理解父亲口中的“非常之事”究竟是什么,然而,过去的他认为这“非常之事”太过飘渺,太过理想,太过艰难,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较为抵触。
现在他已然二十五岁,岁月的磨砺让他深深理解了父亲的良苦用心,并立志为这非常之事而奋斗终生。
夜深人静,月影朦胧,淡淡的星光照在宁鸿远的脸上,略显疲惫,神色暗淡的他正闭目凝思,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微微叹了口气之后,宁鸿远呆呆地望着这无尽的黑夜。
深秋已至,寒夜未明,这时间段了,远处的山林已是披上了一片灰白的冰霜,刺骨的寒风不断在耳边呼啸。
这样寒风凛冽的深夜,励志有所作为的宁鸿远,本该在练剑室熬夜度过,然而,他却来到这密室的房屋顶上,去听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乱叫。
这当然不是他的原意,他是被强迫的,他也并非这个世界的原著民众。
此刻坐在这屋顶剑宗内反对宁义武“十月新政”的世家大族。
“这宁鸿远可真令人失望啊,想当年他也为我们神剑宗立下汗马功劳,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实在是令人可惜可叹!唉,我们聚集于此,也并不是故意有意为难他宁鸿远,毕竟他是我们神剑宗的少主,实在是他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神剑宗丢尽颜面。
“过去宗主给他开小灶,这才让他有机会去年突破剑客三段,现在却。。。唉,我也是为此深感遗憾,如果宗主给宁鸿远开小灶,能够让他为我们神剑宗带来荣耀,倒也无可厚非,但是我们这一位少主,他却十分了得,他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突破武境失败,要知道当时可是个什么情况?清音谷,万剑宗,七剑门等等名门正派,还有那些世家大族都在期待着宁鸿远能够不负众望,宗主也自信满满地对旁边的使者说,‘我这儿子一定能够突破武境的,你们放心好了!’
“然而,结果呢?结果太令人失望了,宗主开小灶却换来这样的结局,让我神剑宗颜面尽失,宗主总得拿出个说法来吧,唉,我也是为神剑宗的未来着想,否则今后如何服众呢?我们即便有意维护宁鸿远的面子,但是在那一些年轻人面前,我们总不能颠倒黑白。
“宗主不是说要力挽狂澜,不是要行天下大义吗?现在才刚刚迈出第一步,少主却突破武境失败,这岂不是让我们这些追随宗主行天下大义的英雄寒心吗!想当年,先皇该是英雄吧,可他的儿子如何?我想各位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一定知道他的儿子如何,宗主难道要重蹈覆辙吗?当年先皇的儿子就是在某一次群英大会上突破武境失败,结果先皇不予指责,不予进行强制措施,批判了几句之后,完全是敷衍了事,结果导致这皇子更加肆无忌惮,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做过多阐述,想必各位长老对此心知肚明!反正,以我之见,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则不能矫枉!各位今夜不必避讳,尽可倡议直言!”一位蓝色长袍的老者,单手后负而立,神色肃穆,如此这般说道。
原来,当年先皇的儿子突破武境失败之后,先皇批评几句之后,没有做过多的惩罚,结果导致这皇子无法无天,胆子反而更大,最后竟是暗地里卖官营私,弄得天下人心惶惶,敢怒不敢言。
他以这皇子作为历史论据对宁鸿远进行批判,借此唤醒眼前这些长老对宁鸿远的偏见,这番手段自是妙极妙极。
不得不说,他这一番开场白说得极为艺术,层层推进,步步为营,先歌颂宁鸿远一番,然后再将宁鸿远至于不义之地,最后再举例为证,实在是令人信服不已,如果他去当一名外交家,一定功勋卓著。
这些长老追随着他的思维开始思考,是啊,这宁鸿远万一也和那罪恶滔天的皇子一样,我神剑宗岂能有安宁之日?所以,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则不能矫枉!可惜,这些长老脑海里虽然这样想,却没有勇气接下话,只是心中开始不服,开始不满。
这已经足够,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过程,蛊惑人心更是如此。
这一位率先发难的长老,总是能够抓准人心脉搏,能够将颠倒黑白说得这样充满艺术的,恐怕天下之人也没有几个,宁义武很欣赏他的这种才华。
此人正是被宁义武从一名屠夫提拔为神剑宗外交司仪的林长老。
林长老的眉目之间极是镇定,颇显威风,犹如一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可细看之下,却是另外一番模样,他手腕上赘肉连连,显是许多年都没有苦修过武境力量。
原来,宁义武见他在其位不谋其政,整日花天酒地,而且当面一套,背着一套,表里不一,为此,宁义武多次当众斥责他,甚至多次想要将他撤职。
撤职查看,这等同于剥夺了他所有的权力,他要养家糊口,当然不愿。
宁义武之所以没有彻底雷厉风行,将其逐出神剑宗,就在于此人前五年的确为神剑宗立下赫赫功勋,坚守着宁义武之理想七八年,然而世间大部分人,总是会变,于是后来,他就将宁义武的理想置若罔闻,尝试着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最后,尝试渐渐成为习惯,习惯就成了自然。
林长老不愿意离开这个位子,自然必须为捍卫自己权益挺身而出,于是,他就偷偷摸摸地来到了这里,投靠了不满宁义武新政的朱长老。
他们之所以这样胆大妄为,让宁鸿远认为不可思议,莫过于时代思想所致,这个时代由于刚刚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社会变革,过去的旧体制完全被打破,开始有了一定的舆论自由,即便身为“世子”的宁鸿远犯了错,那也是可以被批判的,更何况宁鸿远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世子”。
林长老所投靠的朱长老,如今掌控着神剑宗经济主体,是神剑宗一位权重一时的人物,这个人非但权重一时,而且名重一时,曾经也在神剑宗对抗万剑宗的战争之中立下过赫赫战功,也是宁义武的左膀右臂。
只可惜,朱长老也变了,他一变,过去追随他的人,大多也变了。
不忘初衷太难,所以人心难测。
深秋已至,寒夜朦胧,宁鸿远正心猿意马间,淅淅沥沥地,夜空忽然下起了秋雨。
作为“行动主谋”的朱长老听得林长老一番妙言开花之后,欣然点头,随后眼观八方,耳听六路,眉目间坚毅之色甚于常人,他随时准备展开下一个环节,然而气氛却突然安静了下来,隐约间能够听见那微弱呼吸声。
原来,众人都担心枪打出头鸟,不敢为人之先。
听得林长老这番无中生有的言词,屋顶上的宁鸿远实在是气不过。
“开小灶?,父亲公事如此繁忙,练剑,读书,公务哪一样不耗费时间,还有时间给我开小灶?唉!真可气!为了个人利益,也不至于如此无中生有!”
悲愤难挨的宁鸿远恨不得冲下去与这个长老当面对质,质问此人,究竟有何证据证明自己父亲给自己开小灶?
宁鸿远虽然年少智明,但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斗争,过去,他也曾从史书描绘当中,深度了解过既得利益集团的疯狂与虚伪,所以,自从他父亲颁布“十月新政”之后,他对这些既得利益集团将会进行疯狂反扑早有预料,可此刻亲眼目睹,心中却还是悲愤难平。
纵然心中悲愤难挨,可宁鸿远还是忍了下来,唏嘘长叹一声之后,继续静观其变。
他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很容易被人怀疑,他越是争辩,也就越容易被人蔑视,他越是说得头头是道,别人也就越对他心生猜忌和不满。
傲慢与偏见总是藏在人类的心灵深处,谎言与虚伪总是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作为“行动先锋”的林长老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一口气坐了下去,屁股刚刚挨着木椅,他的脸色立即一百八十度转变,方才还威风八面的神色,一瞬间竟是变得黯然无光。
他一时间心心念念,忐忑如雷,眉目之间尽显惶恐,手心脚心全是冷汗,心中念念:“他妈的,那个混蛋居然让我打头阵,唉,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干了这么长时间了,晚年想要享受一下生活都不行!宁义武啊,宁义武,你那个破天荒的理想哪里可能实现得了?为什么就不能中规中矩地过日子,大家都好过!统一天下,统一天下,统一天下了又如何?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几百年后,这个国家还不是要分裂!老子当初真他妈鬼迷心窍,居然还相信他的理想能够实现!唉,可如果没有宁义武,我也不会有今天的财富!
“宁义武啊,宁义武,你可别怪我打头阵,我也是被逼无奈,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大家一起安安心心的关起门来奔小康呢?民族觉醒,民族觉醒,说得好听,可是到头来,这些老百姓还不是那么顽固不化!我贪污那么一点儿,你就撤我的职,枉我曾经为了立下这么多功劳,你不仁,也不要怪我不义了。”
原来,他想要关起门来过小康,因为这样,他就能够轻松许多。
林长老其实挺不容易,他这一番开场白还真是必须说得游刃有余才行,既不能大肆污蔑宁义武的人格尊严,又不能彻底维护宁义武的威望,他需要找准一个契合点,来激起眼前这些人的不满情绪。
显然,这契合点林长老找得相当完美,甚至让屋顶上宁鸿远也对他佩服不已:“这林长老,果然是干外交工作的,倒也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本事,如果我也是你们这些长老,恐怕也会因此而憎恨宁鸿远,有意思!了不起啊,了不起!”
雨滴渐渐大了,一滴一滴地打在宁鸿远的脸上,冰冷的雨滴如针如刺。
林长老再度心心念念,脸生愧色,通过不断腹诽来鼓舞自己坚持下去,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惨白惨白的,而这时,其他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低声嘀咕了,气氛顿时寂静得犹如停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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