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烟迷旧事(1/2)
月色如小刀。
小刀如月色。
小刀的杯子里盛着一潭月色。
小刀来这里喝酒第三天了。
每天从晨起到日落,渔唱到蝉鸣,人最少的时候来,最多的时候去。
小刀总是坐在最靠近树荫的那张酒桌上,这样当他强撑不住趴下的时候,可以不用忍受太强烈的阳光。
“你喝的究竟是酒,还是水?”
小刀抬起惺忪的醉眼,瞬息之后又马上垂下,说话的原来是送酒的叫燕四的小伙计。
看得出他等这一个问题已经等的太久。
他脸上有些不耐烦。
小刀可怜他:“是酒是水,对我没有任何区别,酒又如何,水又如何,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那你为何要喝酒?”燕四问道。
“为什么?”小刀出奇地笑了,“不为了什么。”
“盲目地去做一件事,很可能会害惨你自己。哪怕这件事只是喝酒而已。”
“多谢提醒。”出于敬意,小刀很爽快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没有听懂我的话。”小伙计燕四口气严厉直如兄长,“不要再来喝酒。”
“再来更多,今天的酒很好,没有掺醋,连一滴水也没加。”
小刀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重。
但燕四能感受到,小刀的心是悲伤的。
他的悲伤就是这酒中的河流,河流中的山川。
想**,却苦不能扫去这些重峦叠嶂,高山峻岭。
燕四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一样的感伤脆弱,一样的年少悲歌。
燕四当然不认识小刀,燕四之前与小刀也没有见过一面。
只是小刀给燕四一种很熟悉,近乎错觉的感觉,蚂蚁爬过,如同一位故人。
就在这个时候,燕四刚刚给小刀添上新酒,大街上迎来一支迎亲的队伍,锣鼓轰鸣,鞭炮响亮,就像是刚从古时皇宫里出来一般。
明明是白昼,却被远处的烟火渲染成一片五光十色。上等的烟火,也标示着点燃它的人的身份和地位。
燕四回身看去,原本宽阔,能容得下三匹大马同行的路上,此刻却透出一股狭窄逼仄的意味来。
十二个穿着红色新装的轿夫合抬中间一顶主轿,前后各是一顶六人抬的小轿,两旁皆有四匹高头大马相伴,差点要贴着屋舍灰白的墙壁。
但即便如此,依然不改这支迎亲的心情。马上之人皆是精神奋发,满面红光,就好像今日就是他们的大喜之日。
大红的轿子鲜艳异常,顶上缀满了做工精美的绣品,鸳鸯织就,清水芙蓉。
令人不禁浮想联翩,那坐在轿中的新娘定然也是个绝色美人。
长街两旁的各个茶亭、酒店、胭脂铺、布庄里的顾客都纷纷探出头来,争先恐后地想要去一睹盛况。
原本冷清的小酒肆也受其感染,也变得充满了热闹的空气。
几个贪杯的酒客鼓噪起来,纷纷大叫起来来。
“这是哪家的姑娘出嫁?老子的,嗬,好大的排场。”
“还能有谁,自然是公冶大财主咯。”
“这公冶婉是公冶孝的掌上明珠。大家伙也都知道。公冶孝霸占着一条云江,做着南北的生意,据说他的钱能足足能买下半个聊云城!他的女儿又哪里是好娶,这东床快婿又岂是好当的!还不得大搞排场,装模作样一回?”
一个长脖汉子大笑道:“要不怎么说,这装模作样的事还得指望着您老兄。”
又一穷酸文人忍不住吟了两句诗:“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两大乐事。哎,不如喝酒!”
“还早着呢!也许直到你讨着了功名,这公冶婉儿却还在闺阁之中娇睡呢。“应他的是个破烂户。
穷酸文人惊奇道:“这又是什么道理?这里面难不成还大有文章。”
破烂户道:“你道今日初几?。”
穷酸文人掐着指头算了算道:“今天是十一月廿九,离扫神坛还差三十一天。”
破烂户道:“你考试是哪天?”
旁边有人抢着道:“聊云文笔在下月八号。”
破烂户听了,哈笑道:“这就对了。白容若这倒霉新郎,要娶公冶老儿的掌上明珠。这不娶则已,一娶就要先由着公冶家的性子,今天娶亲花轿上门,你猜怎的?连公冶家的大门都进不去,碰了一鼻子的灰不谈,最后还只能娶个丫鬟回家。”
穷酸文人惊道:“竟有这种事,白家如此家势,怎么肯?”
破烂户笑道:“你情我愿,又什么主张。如此反复几次,礼到心诚,公冶家才真的肯放人!若是公冶婉的丫鬟太多,这白容若可真是倒了大霉。”
“如此说来,现在这轿子里竟还不是公冶大小姐!”众人听了,不禁咋舌。
“这些有钱人,就是麻烦。讨个媳妇,哪有那么多废话,要照俺说,磕个头,行个礼,洞房一送,不是万事大吉?”破烂户哈哈大笑道。
“这才第一天,可怜这新郎官还有的罪受!”穷酸文人叹道,“这世上竟还有比我更可怜之人。”
“这种罪,不受白不收!不知是哪个龟孙有这样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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