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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风雪夜归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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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走走。”李寻欢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季节,城里园子的梅花,匠气太重。野生的,或许……不一样。”

林诗音心中微微一动。她想起李园后园那几株老梅,在雪中寂寥地开着。他每日都会在廊下看一会儿,目光却常常是空的,看的不知是梅,还是梅之外的什么东西。

“那就去看看。”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然。

马车又行了一阵,果然见到前方山脚下,露出一角飞檐,覆着厚厚的白雪。庙很小,很旧,墙皮斑驳,山门半掩。车夫将马车停在庙前空地上,搓着手哈着气,说去附近寻些草料喂马。

李寻欢和林诗音下了车。风立刻卷着雪沫扑来,冰冷刺骨。李寻欢裹紧大氅,林诗音也拉上了风帽。庙前果然有几株老梅,枝干虬结如铁,在寒风中微微颤动。花开得不多,疏疏落落的,花瓣是那种极淡的粉,近乎白色,衬着黝黑的枝干和皑皑白雪,有一种倔强的、孤高清冷的美。

没有香气。至少在这凛冽的风雪中,闻不到。

两人站在梅树下,仰头看着。雪落在脸上,化开,冰凉。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李寻欢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很轻,几乎淹没在风里,但林诗音听到了。

“这梅花,开在这里,年复一年,为了什么?”他忽然问,不像是在问林诗音,倒像是在问自己,问这天地。

林诗音看着枝头一朵在风中颤动的花苞,缓缓道:“或许不为什么。只是到了该开的时候,便开了。”

李寻欢默然。只是到了该开的时候,便开了。不问有没有人欣赏,不问能不能结果,甚至不问明天会不会被风雪打落。只是一种生命的本能,一种沉默的、倔强的存在。

就像她。一路跟随,生死与共,不言不语,只是在那里。在他咳疾发作时递上一瓶药,在他夜不能寐时留下一盏灯,在他独自对雪枯坐时,默默地煎好一壶茶。

不问值不值得,不问有没有结果。

只是……到了该做的时候,便做了。

心里某个坚硬冰冷的地方,仿佛被这无形的、细雪般无声无息落下的暖意,轻轻叩了一下。很轻,却带着回响。

“回去吧。”他忽然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喑哑,“天快黑了,雪又要大了。”

林诗音点点头,没有异议。

两人转身往回走。来时两行脚印,已被新雪覆盖了大半,变得模糊不清。回程,又要踩出新的。

上了马车,车厢里依旧冰冷,但那只黄铜手炉被林诗音重新加了炭,又暖了起来。她将手炉塞进李寻欢手里:“抱着,暖一暖。”

李寻欢没有推辞,接了过来。铜炉很暖,热度透过掌心,一点点渗入冰冷的指尖,再沿着手臂,慢慢熨帖到心里。

马车调头,碾着来时的车辙,吱呀吱呀地往回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雪果然又渐渐密了,扑簌簌地打在车篷上。车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雪地反射的、朦胧的微光,勾勒出彼此模糊的轮廓。

黑暗让人安心,也让人脆弱。

“诗音。”李寻欢忽然开口,在寂静中,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嗯?”林诗音轻轻应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车轮声和风雪声。

“如果……我没有回来。”他停顿了很久,才慢慢说道,每个字都说得很轻,很慢,像在斟酌,又像只是随口一说,“我是说,如果我在西域……”

“没有如果。”林诗音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你回来了。”

李寻欢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嗯”了一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低头看着怀中手炉明灭的火光,火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跳跃着,像一点微弱的星。

“而且,”林诗音的声音再次响起,在黑暗中,平静得像一泓深潭,“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就像你一定会来救我一样。”

她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在说今天下雪了,明天可能会晴。

李寻欢浑身微微一震,握着手炉的手指蓦地收紧。他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向对面。林诗音也正看着他,目光清澈,坦荡,没有躲闪,没有羞涩,只有一种安静的、不容置疑的认真。

车厢里很暗,但她的眼睛很亮,像雪夜里的寒星。

风雪扑打着车窗,呜咽作响。车厢在颠簸,铜炉在掌心发烫。

李寻欢忽然觉得,这逼仄的、寒冷的、颠簸的车厢,比任何华屋广厦,都更让他觉得……踏实。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指,将手炉往她那边递了递:“你也暖一暖。”

林诗音接过来,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了他的。一触即分。很凉,和他的指尖一样凉。但那份暖意,却仿佛顺着那短暂的接触,传递了过去。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并排坐着,听着车外的风雪,感受着掌心那一点点、却足以抵御严寒的暖意。

马车在雪夜里前行,驶向那座有灯、有药、有热茶的城池。也驶向一个未知的、但或许不再那么冰冷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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