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冰原心跳（2/2）

“打开容器顶部，直径十五厘米圆形区域。”她下令。

谢尔盖的手按在容器控制面板上。一块圆形区域变得透明，然后消失，露出尼古拉苍白如蜡的额头。寒冷空气涌入，但被无菌力场隔绝。

宋墨涵深吸一口气，进入绝对专注状态。她的意识通过连接与顾锦城完全同步，两人如同共用同一个神经系统。

第一支机械臂切入，定位碎片位置。

第二只机械臂开始分离瘢痕组织。

第三支机械臂待命，准备在碎片脱离瞬间进行能量封锁。

“碎片开始挣扎。”顾锦城汇报连接感知，“它不想离开宿主，因为一旦脱离就会失去能量来源。”

“谢尔盖，能量压制！”

三位前苏联科学家同时将手按在容器外壁，蓝色的能量流涌入，包裹住碎片。碎片发出尖锐的能量尖啸，但在三倍压制下逐渐平静。

“就是现在——分离！”

宋墨涵的机械臂完成了最后一道切割。指甲盖大小的银色碎片从尼古拉脑中升起，表面流动着危险的光芒。

“顾队长，能量封锁！”

顾锦城启动基地给的收容装置。一个力场笼将碎片包裹，压缩，最终变成一颗银色小球，落入铅制容器。

几乎同时，尼古拉的心跳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心跳停止。

“肾上腺素，1毫克，静脉注射！”宋墨涵的手稳如磐石，亲自操作注射。但心跳没有恢复。

“脑干功能衰竭，需要外部起搏。”她看向顾锦城，“用我们的连接，模拟脑干信号。谢尔盖，你们维持他的基础代谢。”

顾锦城闭上眼睛。在连接深处，他找到了那种节奏——生命的节奏，心跳的节奏，呼吸的节奏。那是宋墨涵教他的，在戈壁的那个夜晚，她说：“所有生命都有自己的歌。”

现在，他把那首歌，通过连接，送入尼古拉沉寂的神经系统。

一秒，两秒，三秒。

心跳监测仪上，出现了一个微弱的波动。

然后又一个。

第三个，第四个……心跳恢复了，虽然微弱，但稳定。

宋墨涵快速完成后续处理：修复微小血管，注入促醒药剂，建立新的生命维持循环。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成时，她几乎虚脱，靠在了顾锦城身上。

“他……能醒吗？”安娜颤抖着问。

宋墨涵看着监测数据：“生理指标在恢复。但三十七年的沉睡……他的意识能恢复多少，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尼古拉的眼皮动了动。

非常轻微，但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的嘴唇颤抖，发出一个气音：“谢……尔盖？”

谢尔盖·伊万诺夫——这位守护了战友三十七年的老人——跪倒在容器旁，蓝色的眼泪从发光的眼中流出，滴在冰面上凝结成晶。

“我在，指挥官。我一直都在。”

尼古拉的眼睛缓缓睁开，浑浊但清醒。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象，最后目光落在顾锦城和宋墨涵身上。

“新……时代的人？”他的俄语口音很重。

“是的，老先生。”宋墨涵用生硬的俄语回答，“您安全了。”

尼古拉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谢尔盖……你们终于……等到了。”

然后他又昏睡过去，但这一次，是正常的睡眠，生命体征平稳上升。

谢尔盖站起来，转向顾锦城和宋墨涵，深深鞠躬——不是用意识，而是用实际的动作，这个来自旧时代的礼节。

“我们欠你们一条命。现在，请告诉我们，需要做什么来帮助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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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后，科考站的通讯室。

赵明远成功修复了部分设备，与基地建立了稳定连接。林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昆仑基地的指挥中心。

“我们收到了你们的数据。”林深语速很快，“谢尔盖团队的情况是重大突破——这证明碎片宿主可以自主选择进化方向，不必然成为掠夺者。他们的稳定方法，可以推广给其他独立节点。”

顾锦城问：“另外两个救援队的情况？”

“雨林小队已经抵达目标区域，但遭遇了新黎明组织的伏击，正在交火。沙漠小队找到了受试者，但碎片嵌入太深，当地医疗条件无法手术，请求远程指导。”

宋墨涵立即说：“把沙漠节点的医疗数据传过来，我和谢尔盖团队可以提供指导。谢尔盖他们三十七年积累的经验，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碎片。”

谢尔盖点头：“我们很乐意。但有一个问题……我们的能量维持尼古拉的生命已经三十七年，所剩不多。如果全力帮助其他节点，我们自己可能……”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

宋墨涵看向顾锦城，在连接中交流：“基地有能量补充装置，但需要他们去昆仑山。”

“他们会去吗？离开守护了三十七年的地方？”

这时，安娜轻声说：“我们愿意去。尼古拉已经安全，我们的使命完成了。如果能用最后的力量帮助更多人……这是值得的。”

维克多咧嘴笑了——那是他三十七年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而且我想看看，新时代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苏联已经没了吧？”

顾锦城点头：“1991年就解体了。”

三位前苏联科学家沉默了片刻，然后谢尔盖说：“也好。那个让我们付出一切的国家不在了，但我们保护的人还在。这就够了。”

计划迅速制定：虎子护送谢尔盖三人乘坐修复后的运输机返回昆仑基地；顾锦城和宋墨涵则前往下一个最近的目标——北非沙漠节点，与当地小队会合。

分别前，谢尔盖将一个小型数据存储装置交给宋墨涵：“这是我们三十七年对碎片的所有研究，包括如何温和地引导宿主意识，而不是强制控制。希望对你们有用。”

宋墨涵郑重接过：“这能救很多人。谢谢。”

谢尔盖看着她和顾锦城交握的手，突然说：“你们的联结……很特别。我从未见过如此平衡的共生。通常，总会有一方占主导，但你们是完全平等。”

“因为我们是彼此缺失的那一半。”顾锦城说。

“是的。”谢尔盖微笑，“这让我想起我的妻子。她也是科学家，在莫斯科……如果她还活着，应该已经八十岁了。”

他没有说更多，但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瞬。

运输机在暴风雪暂歇的窗口期起飞，载着三位跨越时代的守护者，飞向新的使命。

顾锦城和宋墨涵则登上另一架前来接应的小型飞机，目标：撒哈拉沙漠。

机舱里，宋墨涵终于有时间处理自己的肩膀。脱臼已经自发复位，但韧带拉伤，她正在用冰敷。

顾锦城坐在地身边，帮她固定绷带：“下次有伤要立刻说。”

“当时没时间。”宋墨涵靠在他肩上，“而且你的贯穿伤也没好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手术时胸口在渗血。”

被揭穿的顾锦城轻咳一声：“一点点。”

“让我看看。”

“真的没事——”

“顾锦城。”宋墨涵用医生那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要么你自己解开衣服，要么我来。”

顾锦城投降。他解开作战服的上半部分，露出缠绕胸口的绷带——果然，靠近心脏的位置有新鲜的血迹渗出。

宋墨涵小心地拆开绷带。伤口因为刚才的能量输出有些开裂，但不算严重。她重新消毒、上药、包扎，动作轻柔专业。

“疼吗？”她问。

“你处理就不疼。”顾锦城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宋医生，你有想过婚礼是什么样吗？”

话题突然转变，宋墨涵手指一顿：“……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才谢尔盖说到他妻子，我在想……”顾锦城声音低沉，“如果我们没能从戈壁站活下来，如果我死在西伯利亚，那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一个未完成的拥抱，和一句没说出口的‘我愿意’。”

宋墨涵抬起头，眼睛湿润：“所以呢？”

“所以我想现在说。”顾锦城握住她的手，军徽在他们掌心之间，“宋墨涵，等这一切结束，你愿意嫁给我吗？不是战地婚姻条例批准的那种，而是你穿上婚纱，我穿上礼服，在所有亲人朋友面前，说我愿意的那种。”

飞机在云层中穿行，舷窗外是漫天星辰。

宋墨涵的眼泪掉下来，点头：“我愿意。但有个条件。”

“你说。”

“婚礼上要有一支特种部队仪仗队，和一队医生当伴郎伴娘。虎子必须穿西装，陈雨要当我的首席伴娘，赵明远……他可以坐轮椅当花童。”

顾锦城笑了，那个硬汉脸上露出罕见的、完全放松的笑容：“成交。”

他吻了她，在万米高空，在星辰之下，在前往下一个战场的途中。

吻很轻，但承诺很重。

机舱通讯器响起，飞行员的声音传来：“队长，医生，我们将在三小时后抵达撒哈拉边缘。基地传来最新情报——沙漠节点的受试者身份确认，是法国外籍军团的前军医，也是……陈雨的哥哥。”

宋墨涵和顾锦城同时愣住。

“陈雨知道吗？”宋墨涵问。

“基地刚告诉她。她现在要求加入你们的队伍，已经在下一趟运输机上。”

顾锦城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在连接中对宋墨涵说：“这不再是任务了，医生。这是一场拯救家人的战争。”

宋墨涵握紧他的手：“那就让我们一起，把家人都带回家。”

飞机向南，飞向沙漠，飞向另一段等待了太久的重逢。

而他们的联结在夜色中微微发亮，像黑暗中最坚韧的星光——不是最亮，但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