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楼兰墟内斩时空，云梦泽底破巫心（1/2）
建安四年，冬，西域，楼兰古墟。
放眼望去，唯有黄沙。
金色的沙海在烈日下翻滚着热浪，一直延伸到天际线与铅灰色云层的交界处。
然而，在这片死亡之海的中央，一片规模惊人的废墟如同巨兽的骨骸，狰狞地刺破沙丘，裸露在苍穹之下。
残破的、高达数十丈的巨石柱廊斜插在沙中，其上雕刻着早已无人能识的诡异图腾与星辰纹路；
坍塌了半边的神殿穹顶，像一只空洞的眼眶，漠然注视着时间的流逝；
断裂的城墙蜿蜒如蛇，某些段落甚至被流沙彻底吞噬，只留下些许隆起。
空气中弥漫着干燥到极致的尘埃味，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空间本身都在微微呻吟扭曲的违和感。
赵云率领的两千白龙骑与一千疾风营，此刻便在这片废墟的外围扎营。
与吕布那边的苦寒煞气不同，这里是无尽的燥热与时空的紊乱。
明明烈日当空，营地一侧的沙地却诡异地凝结着白霜；
前一秒还清晰可见的残垣，下一秒望去竟模糊重影，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毛玻璃；
耳边除了风声，偶尔会飘来几声似有若无的、古老而哀伤的歌谣，仔细去听却又消失无踪。
“此地时空结构极不稳定，残留着强大的怨念与某种……未完成的仪式之力。”
郭嘉罕见地收起了酒葫芦，眯着眼睛打量着一根倒伏石柱上那些仿佛在流动的刻纹，
“典籍记载‘精绝国’一夜覆灭，看来并非天灾，更像是某种涉及时空或因果的禁忌之术反噬，或者……被更高层次的力量从‘存在’层面进行了打击。”
庞统蹲在地上，手中拿着几片龟甲和算筹，正在快速推演，额头已见汗珠：
“乱，太乱了。时间线在这里打结、分叉、甚至可能形成微小的闭环。奉孝兄说得对，这不仅仅是废墟，更是一座巨大的、天然的时空迷阵。强行闯入，可能会被抛到不同的时间碎片里，或者遭遇时空乱流的切割。”
太史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握紧风雷双戟：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外面看着。主公要的机缘，还有可能存在的时空宝物，肯定在废墟最深处。”
马超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色雷光，将靠近的燥热与紊乱感排斥开。
他望向废墟中心那最高大、也最为残破的黑色金字塔状建筑，战意昂然：
“管他什么时空迷阵，一力破之便是！吾等武胆，何惧这些虚无缥缈之力？”
赵云一直沉默，他左手轻抚着照夜玉狮子的鬃毛，右手按在龙胆亮银枪上，银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
他的“龙胆”天赋，让他对这种空间层面的紊乱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
他能“感觉”到，废墟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不是声音，而是一种频率，与他枪意中那份“穿透”、“迅疾”、“一往无前”的特质隐隐共鸣。
“奉孝先生，士元先生，可能推演出相对稳定的‘路径’？”
赵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等并非要破解整个迷阵，只需找到一条能通往核心，并且能安全返回的道路。白龙骑与疾风营将士，可结‘云龙风虎阵’，以军阵气血与杀伐之气，暂时稳固我等周围小范围时空。我等精锐突入，速战速决。”
郭嘉与庞统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
郭嘉鬼谋擅长寻找“漏洞”与“一线生机”，庞统“连环”则善于将复杂的局面拆解、串联，找出关键节点。
两人立刻合作推演，龟甲碰撞，算筹飞舞，文气缭绕。
其余将士则在外围警戒，同时按照赵云吩咐，开始演练磨合“云龙风虎阵”，以应对可能从时空裂隙中钻出来的怪物——按照情报和此地残留气息，这种可能性不小。
两个时辰后，日头偏西。
郭嘉长舒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心神损耗不小。
庞统也是气喘吁吁，但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找到了！虽然依旧曲折危险，但有一条‘缝隙’！像流沙中的暗河，时隐时现，需要精准把握节点。而且……这条路径上，至少有四处明显的‘时空褶皱’点，里面很可能封存着有价值的‘碎片’，也可能栖息着依赖时空紊乱而生的怪物。”
“有路便好。”
赵云翻身上马，银枪一指，
“奉孝、士元先生居中指引。孟起、子义，你二人为左右翼，护住侧后。白龙骑前队三百，随我突前！疾风营策应两翼，结阵前行！出发！”
军令一下，两千余精锐立刻动了起来。以赵云为箭头，马超、太史慈为两翼，郭嘉庞统被护在中间，整个队伍如同一柄银色的利剑，沿着郭嘉二人推算出的、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摇摆的“路径”，刺入了楼兰古墟深处。
一进入废墟范围，那种时空错乱感立刻强烈了十倍！
明明朝着黑色金字塔直线前进，有时却会莫名其妙地绕回原地；
眼前的景象会突然加速风化，或者回溯到更完整的时刻；
耳边充斥起金戈铁马、市井喧嚣、祭祀吟唱等混乱的声浪碎片；
甚至有一次，一小队士卒的影子被拉长、扭曲，差点脱离本体，吓得众人连忙收紧阵型，以气血相连。
“第一个褶皱点！左前方，那半截雕像后面！”
庞统急促提醒。
赵云目光一凝，拍马前冲。
只见那残存的、仿佛鸟首人身的雕像后方，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不断变幻着模糊景象的漩涡。
漩涡中，隐约可见一名身着古老华服、头戴翎羽冠的祭祀虚影，正对着一个星光棋盘般的器物祈祷，棋盘上星光明灭，仿佛在演算着宇宙生灭。
而在漩涡边缘，三只形态古怪、身体仿佛由不同时间片段拼凑而成的“时影兽”正对着漩涡嘶吼。
它们没有固定形态，时而是沙暴，时而是石像，时而是扭曲的光影，散发着混乱的时间波动。
“孽畜！休扰先贤遗影！”
赵云清喝一声，龙胆亮银枪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瞬间刺出七点寒星，正是“七探盘蛇”中最为迅捷诡变的“银蛇吐信”！
七点枪芒仿佛同时刺穿了七个不同的时间点，精准地命中三只时影兽的核心——一块不断闪烁的、半透明的“时之砂”！
噗噗噗！
时影兽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为光点溃散，只留下三颗米粒大小、蕴含着微弱时间波动的银色砂砾。
赵云没有理会砂砾，目光投向那漩涡中的祭祀虚影和星光棋盘。
就在他目光接触的刹那，那虚影仿佛“看”了他一眼，手中动作加快，星光棋盘陡然爆发出璀璨光芒，一段残缺的、蕴含着古老星象知识与时空定位法的意念流，直接灌入赵云识海！
与此同时，那漩涡迅速缩小、消失。
赵云身形微震，闭目消化片刻，再睁眼时，眼中银芒更盛，对空间的感知似乎清晰了一丝。
“继续前进！”
他沉声道，这第一个收获，印证了路径的正确，也让他对后续更加期待。
队伍继续沿着险象环生的路径推进。
途中又经历了两次时空褶皱，一次遭遇了大量从过去时间片段中冲出的、陷入疯狂的古老守卫灵体，被马超的“雷麟怒”和太史慈的“风雷殛”联手轰散，得到几块记载着古老武技的石板碎片；
另一次则是一个不断循环的小型时间闭环，里面封印着一小池“时光泉水”，具有微弱逆转局部伤势、加速灵药生长的神效，被郭嘉用特殊玉瓶小心收取。
付出的代价是，有十几名士卒被时空乱流擦伤，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错时”症状，有的衰老加速，有的退回幼态，被及时用“时光泉水”稀释救治，才稳定下来。
终于，在夕阳将天空染成血红色时，队伍抵达了黑色金字塔的底部入口。
入口幽深，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里面传来更加剧烈、也更加有序的空间波动，仿佛有什么核心之物在规律地“呼吸”。
“核心就在里面。但这里的时空结构……非常奇特，好像被刻意‘编织’过，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里层空间’。”
郭嘉脸色凝重，
“进去之后，外面的军阵支援效果会大减。而且，我感觉到一股……很强的‘注视’。”
“来都来了，岂能空手而回？”
马超虎头湛金枪一振，雷光噼啪作响。
“小心为上。”
赵云下马，将照夜玉狮子留在入口处，手持银枪，当先步入黑暗，
“结三角阵型，互为犄角。”
郭嘉、庞统居中，马超左前，太史慈右前，赵云突前，数十名最精锐的白龙骑勇士紧随其后，如同一个稳固的楔子，缓缓没入金字塔内部的黑暗。
通道并非直线向下，而是螺旋迂回，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无数会发光的、如同星辰碎片般的晶体，照亮前路。
越往里走，空间越开阔，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的穹顶大殿。
大殿中央，没有想象中的宝座或祭坛，只有一座缓缓旋转的、由无数银色光线构成的复杂立体模型！
那模型仿佛是整个楼兰古墟，乃至更大范围时空结构的微缩投影，每一根光线都代表一条时间线或空间脉络，它们交织、断裂、又自我修复，循环往复。
模型的核心，是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混沌色的光芒，散发出惊人的时空本源气息。
而在模型上方，悬浮着一柄造型古朴、通体透明如水晶、内部仿佛有星河流动的——短刃！
短刃不过尺余长，却散发着切割时空、定鼎秩序的无上威严！
“时空之刃的投影？还是本体碎片？”
庞统失声道。
但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模型旁边的东西吸引。
那里，站立着一个人形光影。它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微的时空裂痕与光影构成，穿着与外面雕像类似的服饰，面容模糊，只有一双眼睛，如同两个不断旋转的微型银河，正“注视”着闯入者。
“后来者……”
一个非男非女、仿佛由无数回音叠加而成的宏大声音直接响彻众人脑海，
“吾乃‘精绝星官’迦罗，最后一缕时空锚定之念。此地，乃吾国窥探天机、妄图篡改命轨，终遭‘时序反噬’之见证。时空之刃投影于此，既为镇压紊乱，亦为警示后人。”
它“看”向赵云，银河般的眼眸中光华流转：
“汝身负‘穿透’与‘无畏’之胆魄，与时空之刃‘斩断’、‘前行’之意有缘。然，欲得认可，需承受‘时序洗礼’，于自身时间线中，直面最深刻的‘阻滞’与‘悔憾’，并斩之！可有胆量？”
最深刻的阻滞与悔憾？赵云脑海中瞬间闪过……是未能在吕布之前救下更多皇眷大臣？是未能更早追随明主？还是……对某种情感的怯懦？
他眼神瞬间恢复清明与坚定，抱拳道：
“请赐教！”
“如你所愿。”
迦罗的虚影抬手一点。
赵云周围景象瞬间变幻！
他仿佛被抛入了一条湍急的时间长河，无数属于他的、或真实或可能的未来片段飞速闪过！
他看到自己因犹豫而错失救主良机，看到兄弟因自己失误而惨死沙场，看到理想破灭，看到孤老终身……种种可能发生的“最坏结果”如同心魔，冲击着他的意志！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无坚不摧的“龙胆”，在这些负面可能性的冲刷下，竟然出现了一丝裂隙！
那是源自内心深处的、对“失败”和“遗憾”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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