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隐患初现（2/2）

更可怕的是，这股恐怖的信息洪流并未局限于实验室。封印的破口虽然微小，但其本质极高，泄露的信息如同最致命的病毒，沿着实验室的数据链路、能量管道、乃至研究人员本身的意识连接（联合体高级成员普遍接入了弱化的集体思维网络以方便研究），疯狂向外扩散！

“启明堡”前哨站首先沦陷。数以万计的研究人员、工程技师、守卫士兵，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意识被不同程度地污染。恐慌、疯狂、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警报声凄厉地响起，却又很快被更混乱的尖叫声与破坏声淹没。部分区域的维生系统因操作员发狂而失效，能量核心因错误指令而过载爆发火光。

紧接着，信息洪流通过前哨站与联合体母星的量子通讯链路，以及那些被污染、意识尚未完全崩溃的研究人员残存的网络连接，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江河，开始向联合体文明的核心星域渗透。

虽然经过层层网络节点的衰减与文明集体意识本能的过滤，抵达母星的信息已经变得破碎模糊、强度大减，但其中蕴含的那种源于宇宙尺度的终极恐怖与虚无气息，依旧对联合体的社会意识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最初只是少数敏感个体（灵能者、哲学家、顶尖艺术家）开始做连贯的、充满消亡意象的噩梦，感到没来由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与焦虑。

随后，主流新闻网络中开始零星出现关于“启明堡发生重大事故，原因不明，可能涉及远古危险遗物”的模糊报道，夹杂着一些从事故现场流出的、语无伦次、充满癫狂色彩的只言片语，引发了小范围的猜测与不安。

当联合体最高议会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性，试图封锁消息、派遣特种部队与控制心理专家前往“启明堡”时，一些较为清晰、但依旧被严重扭曲和放大的“寂灭记忆碎片”——比如某个星系被黑暗吞噬的动画模拟（基于受害者混乱描述重构）、或是经过处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集体哀嚎音频片段——已经通过地下信息网络和星际黑市，不可遏制地传播开来。

恐慌，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在溯源联合体这个高度发达、却也高度依赖信息与集体共识的文明中，迅速扩散、发酵。

“世界末日是真的？宇宙最终会归于死寂？”

“我们探索的到底是什么？是禁忌的知识？是唤醒恶魔的钥匙？”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文明、所有的爱与恨，最终都毫无意义？”

“政府隐瞒了真相！他们在用我们的生命做危险的实验！”

猜疑、指责、绝望、虚无主义开始在社会各个阶层滋生。金融市场剧烈震荡，一些极端教派趁机兴起，宣扬“顺从终极归宿”或“在终结前尽情放纵”的末日论调。正常的科研与社会活动受到严重影响，联合体内部七个种族之间本就微妙的平衡，也因此变得岌岌可危，相互指责对方在“真理之钥”计划中隐瞒风险或抱有野心。

一个强大、理性、致力于追寻历史真相的文明，因为触动了不该触动的“旧世伤痕”，正陷入自身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认知危机与信任危机。

而这危机的涟漪，并未仅仅局限于溯源联合体。

宇宙中那些灵性感知特别敏锐的文明或个体——例如青岚界那些刚刚经历成年礼、对集体网络连接尚不完全稳定的年轻族人；星矩联盟中少数沉浸在远古遗迹研究的学者；乃至一些修行文明中道心通明、对天地气机变化极度敏感的大能——都在不同时间、以不同形式，隐约感应到了从万藏星河方向传来的、那一闪而逝的、令人极度不安的“宇宙悲鸣”与“终结寒意”。

虽然他们无法理解其具体含义，但那源于存在本源的恐惧感，依然在他们心中投下了阴影。

甚至，在遥远荒芜星域休整的彼岸方舟内，一些来自旧宇宙、灵魂深处对“寂灭”留有最原始恐惧烙印的幸存者，也在睡梦中被突然惊醒，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悸与悲伤，仿佛遥远故乡的坟墓被再次掘开。

隐患，已然初现。

被封印的“旧世记忆”，如同潘多拉魔盒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这源自上一个纪元终结的终极恐怖，开始以信息瘟疫的形式，在这个充满希望的新生宇宙中，悄然传播、发酵。

道主林陨的超脱视角，自然清晰地捕捉到了万藏星河发生的一切，以及其引发的连锁反应。他那浩瀚平静的意志，泛起了微澜。封印被意外触动，是他未曾预料到的变数。他看着溯源联合体在无知中酿成的苦果，看着恐慌如同病毒般在其社会肌体中蔓延，看着那“终结”的低语再次在新生宇宙中响起微弱的回音……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仅仅作为一个平静的旁观者了。

源于过去的阴影，需要被妥善处理。

而如何处理，将是对他这个“有情之道”的第一次真正考验。

（第五百一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