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后续（1/2）
中午早朝一结束，饿了一早上的老中青大臣们纷纷走出宫门。
比起早上进宫门时他们那么多的人，这会儿出宫门的时候，他们中已经有了好几个都不在身边。
不是被下狱，就是被拖走，有些等待定罪，有些已经定好了罪。
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边关贪腐案，让大臣们哪怕面对皇帝如此迅速的清洗手段，大义上也没有指责的借口。
而这次皇帝不同于以往，居然在裁撤了那么多的人后，也没有把豹房里的那些人放进正经的前朝体系中，而是选择科举考上来的新文臣。
这一选择，让那些久居下位的官员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武勋集团之中，也有一些人被牵连带走，但如朱辅、张溶这般的顶级武勋，都好好好的。
他们的年纪和资历，在朝廷里不算很深，但总归是比朱厚照的年纪要大上不少，与朝臣们打的交道也更多些
他们就从这一次的宣府事件中，敏锐察觉到了皇帝和以前的不同。
终于不再如从前那般的玩闹了，张口闭口说的都是律法和大明边防安危，除了开头戏谑一句他们这些人的黑眼圈，后面的时间居然都无比的靠谱。
自从过了年，也有几个月没见皇帝的大臣们看见他这样，不少人是真的内心升起欣慰之情。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看见上头的君王成熟一些了，不会动不动折腾这个折腾那个，多少也是有些感触的。
新任的宣府巡抚李钺身边，这会儿都围满了人。
官职低的，庆贺他被终于可靠的皇帝提拔出来，去整顿宣府边防；官职高的也在耐心叮嘱他要好生行事；都察院的同僚们则都寄希望于他去边宣府之后能够干出点成绩来，好好给他们御史提升口碑。
如夏言这些提拔上来的新御史们，都围在即将要出差的李钺身边，作为新御史，接受他的殷勤叮嘱。
内阁次辅?杨廷同首辅?梁储道：“边防之事干系甚大，百官与陛下商议的太多，倒是漏了，《京城日报》这档子事了。”
锦衣卫弄出来的东西，背后的人是皇帝无疑。
这种能让他们大臣被舆论挟持，不得不迅速做出应对的东西，杨廷和认为应该管制起来。
首辅梁储想了想，说：“边防事大，且先让它安一安百姓之心。”
主要是这个东西，和朱厚照动不动就要提拔这个将领，调遣那里的军队，大手笔的分下赏赐比起来，稍微看着没那么过火。
梁储当然也知道这个报纸面向全城百姓之后，官员们会又多受到一层舆论的监督，可今天皇帝的表现和以往比起来，实在是好太多了。
万一贸然劝谏皇帝，让他关掉这个报纸，关不关的掉不一定，皇帝肯定又要再和官员们离一次心，民间的百姓怕也会因为这事指责他们朝廷官员们心虚，得不偿失。
因此面对《京城日报》，梁储的看法是可以再观望观望。
杨廷和虽然对看法很是不满，可现在等着他们去查的账还有很多，他也只能暂且作罢。
不够资格参与早朝的监察御史殷潼，在得知了上午早朝的处理结果后，也庆幸宣府的巡抚是他们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这位放在他们御史里，也算是极其刚正清廉能干活的人。
有了他去宣府，定能拨乱反正，把边防贪污的事情整顿好，给他们御史正名，还当地百姓将士一个好宣府。
这样想着，殷潼在下值后，下意识的就往街道上看去。
看见那不一样的乞儿，拿着报纸，在那里叫着“《京城日报》第二期”，殷潼掏出荷包，取出一文钱来，再次买了一张报纸。
往下一撇：《京城日报》第二期，正德十一年5月13日发刊。
殷潼：锦衣卫们还准备这么便宜的报纸，每天都发一章吗？
先看头版头条，也就是硕大无比的几个字：天子雷霆，宣府案终勘
再看小一些的副题：兵部武选司郎中李默、宣府副总兵张勋革职下诏狱，都察院御史赵德言监察失职贬谪琼州。
怎么说呢，虽然都是殷潼已经知道了的事，但看见这样的内容出现在街道上一文钱随手可卖的报纸上，他还是有种很不习惯的异样感。
继续往下看去，里头直接放出了这一次朝会后，针对宣府的人事任免清单。
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李钺总督宣大军务
调兵部郎中王宪充任宣府巡抚
命京营参将神周接管宣府镇守
光是放清单也就算了，朝廷的官员任免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不好说的，关键是他
上面有宣府的纸面上的兵员数量和粮饷、还有锦衣卫实际考察测算的，数字之对比，让人触目惊心。
这一版的内容之后，第2版的内容居然挂上了新政经纬的标题，
一篇《廷议新规：九边军报直奏机制》，重点披露今后边防急报可经通政司直送豹房。
殷潼：“！”
开朝会的时候可没有这一条。
第二篇《户部新政：边饷漕银分道押运制》，宣布设立“军饷专道”，由户部侍郎王璜总稽核，里头还提了一嘴“内帑拨银十万两补宣府缺额”，隐晦展示一番皇帝自己掏钱补朝政的亏空。
殷潼：说实话，他也挺意外的，难得皇帝居然不管朝廷要钱，还自己给钱呢。
虽然这江山天下是皇帝的，他也应该掏这个钱，但真掏了让人对这事态度就是不一样。
第三篇《将材擢升：敕建武学于西山》，公布将选拔边军子弟入京进修，也需要让这些边军子弟来京城接受教导，算是提前习惯述职，熟悉京城，面上说是让他们接受一些思想教育，实际上就是让他们搞清楚出了事，朝廷是怎么样的追责制度，让他们引以为戒。
前面两个版面都是重大朝廷政务，算是披露了朝廷针对这次事件的迅速的作为。
第三版和第四版就不一样了。
一篇《宣府老卒说旧事》，说是他们报纸工作人员。采访戍边四十年的老兵，回忆成化年间边军雄风。
“近年见空饷名册，夜夜拊膺长叹”，这话看的殷潼无言以对。
一篇《翰林学士谈：论边备与国运》
该文章强调一国边军武备是如何重要，大谈汉家王朝武备松弛后的不易，还暗批“某些科道风闻奏事不查实情”，简直就是大骂御史官员不干实事。
身为年轻御史的一份子，殷潼看见这文章都要红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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