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培养接班人，传授星海见闻（2/2）

而往生堂挑选出的那几位年轻弟子，他们经历的幻境最为特殊——并非外星的奇观，而是一片被沈渊以《葬世录》之力还原的、上古战场的片段。

断壁残垣，烽烟未散。天空是晦暗的赤红色。大地上，插满了残破的、不认识制式的兵刃与旗帜。无数身躯以各种姿态倒在焦土之中，有的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有的相拥而亡，有的已然化作枯骨。肃杀、悲壮、苍凉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没有敌人，没有任务提示。只有无边无际的死亡与寂静。

这些年轻的往生堂弟子，最初也被这惨烈的景象所震慑，面色苍白。但他们很快镇定了下来。长年与逝者打交道，让他们对死亡有着超越同龄人的平静与尊重。

他们没有惊慌四顾，也没有急于寻找出路。为首的弟子，一位名叫“静尘”的青年，默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往生堂素袍，朝着战场中央，缓缓躬身一礼。其他弟子跟随行礼。

然后，他们开始默默地行动。没有交谈，动作轻柔而郑重。他们将散落的残躯尽量归拢，拂去面上的尘土，将断裂的兵刃轻轻放在其身旁。找不到完整遗骸的，便捧起一抔染血的焦土，置于一处。他们以往生堂传承的简易仪轨，为这些不知名姓、不知年代的战死者，低声诵念安魂的经文。

他们的表情沉静而虔诚，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悲悯与一种近乎神圣的肃穆。在他们看来，无论这些逝者来自何方，为何而战，死后曝尸于此，便是需要抚慰的亡灵。安葬、超度，是往生堂弟子对生命终结最基本的尊重，是他们的“道”。

幻境外，沈渊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当看到这些年轻弟子自然而然地做出如此举动时，他那古井无波的心境，也泛起了涟漪。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初次理解“葬世”二字的些许影子。他们未必完全理解这场模拟的上古之战背后牵扯的宏大叙事，但他们对待死亡、对待传承（哪怕是敌我难辨的逝者）的态度，正是《葬世录》精神中关于“终结与铭记”、“尊重一切存在过的痕迹”这一面的朴素体现。这份心性，远比天赋更重要。

星尘殿内的启蒙

所有通过初步幻境考验的“种子”，在数日后，接到了前往星尘殿的静默传讯。

当他们步入这座象征玄黄界守护之责的核心殿堂时，发现内部陈设有了微妙变化。原本古朴庄严的大殿穹顶，此刻化作了一片缓缓旋转的深邃星空，星辰明暗闪烁，构成陌生的图案。四壁浮现出流动的画卷，时而展现机械城市的精密，时而掠过虫巢的诡异生机，时而又定格在苍凉的上古战场。

沈渊立于殿首，气息比往日更加深邃浩瀚。他没有穿着往生堂主的服饰，而是一袭简单的深蓝色长袍，上面仿佛缀着细碎的星光。

众人屏息行礼，分列站定。岳镇海沉稳如山，巧工眼中仍残留着兴奋与思索，苏云裳目光锐利而冷静，静尘等往生堂弟子则带着特有的沉静。

“你们所经历的，”沈渊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每个人心底响起，“并非虚妄的游戏，亦非遥远的传说。它们是星海一隅的掠影，是已逝历史的碎片，是无数文明存在的证明，也可能……是未来某日，我们需要面对的景象。”

他挥手间，穹顶星图变幻，一幅更加宏伟、标注着无数光点和符号的星图展开。一个微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亮点被特意标出。“此处，便是玄黄界。我们所在的世界。”

殿中响起低低的吸气声。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如此直观地看到家园在无垠星海中渺小如尘，依然带来了巨大的心灵冲击。

沈渊开始讲述。他没有立刻提及“守墓人”的沉重使命，也没有详述“大过滤器”的残酷。他从星海的壮丽与多样性讲起，描述那些依靠机械进化永恒的硅基文明，那些将集体意志发挥到极致的虫群，那些以灵能编织社会的精神种族，还有更多依靠植物、气体甚至纯粹能量形式存在的智慧生命……

他讲述文明的兴起、辉煌、冲突、衰落与挣扎。讲述为了资源、理念、生存空间而爆发的星际战争，其规模与残酷远超玄黄界历史上的任何争斗。也讲述在绝境中，不同文明展现出的惊人韧性、智慧与偶然闪现的、超越种族隔阂的光芒。

“我们所处的世界，”沈渊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年轻而专注，或震撼、或沉思、或激动的脸庞，“如同这无尽深海中一艘独自航行已久的扁舟。过去，我们不知海之广阔，亦不知暗流与巨兽何在，只能凭借祖先传下的、修补了无数次的旧船，在朦胧中前行。”

“如今，我们依稀看到了海的轮廓，听到了远方的涛声，甚至瞥见了其他舟船的影子与潜藏的阴影。闭目塞听，假装风平浪静，只会让舟楫在真正的风浪来临时更加脆弱。”

他抬手，数道流光飞向众人，化为一枚枚质地奇特、非金非玉的简片，悬浮在每人面前。

“唯有了解这片海，学习更先进的造船、驭舟之术，锤炼每一位船员的心志、体魄与技艺，我们才能航行得更稳、更远。不是为了征服海洋，而是为了更好地守护我们这一叶扁舟上所承载的一切——我们的历史、文明、以及每一个生命。”

“这些玉简中，记录了一些基础的知识：不同于灵气的能量运作雏形，生命形态的另一种信息编码方式，防御未知精神侵蚀的逻辑基础……它们来自星海，但经过筛选与初步适配。你们不必全盘接受，而是结合你们自身所长——体修、机关、推演、安魂，去理解、去思考、去质疑、去融合。”

沈渊的声音变得凝重而充满期许：“今日所言，所示，所授，仅是起点。前路漫漫，或许布满荆棘，充满未知。你们需要学习的，远比今日所见更多；未来可能需要承担的，也远比今日所想更重。”

“你们，可愿以手中之技，心中之道，去窥探这片星海，去为我们的世界，寻找更坚实的未来之路？”

殿内一片寂静。年轻的继承者们紧握着手中的玉简，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陌生知识带来的微微悸动。他们眼中最初因幻境和星图而产生的震撼与些许惶惑，渐渐沉淀，转而燃起了一种更加复杂而明亮的光芒——那是被点燃的好奇，是被赋予责任时的郑重，是目睹宏大之后自然生发的探索欲，以及一种属于年轻生命的、不服输的勇气。

岳镇海胸膛微微起伏，率先抱拳，沉声道：“愿以此身，为界域之盾，探路之石！”

苏云裳眸光清澈，声音坚定：“愿以手中之术，洞察秋毫，明辨前路。”

巧工摩挲着玉简，几乎要手舞足蹈，努力克制道：“愿…愿以此生，穷究其理，融会贯通！”

静尘与往生堂弟子们齐齐躬身，声音平和却有力：“愿以安魂之心，铭记过往，守持本真。”

看着这些面容迥异、气质不同，却同样闪耀着潜质与信念的年轻人，沈渊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慰藉。

种子已经播下。它们将在星海见闻的浇灌下，在危机意识的磨砺中，在各自领域的深耕里，慢慢发芽，茁壮成长。他或许无法亲眼见证他们全部长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天，但至少，他已在玄黄世界与浩瀚星海之间，为后来者，架起了一座认知的桥梁，点燃了一簇面向未来的、不灭的薪火。

传承之路，自此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