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武侠修真 > 斡罗斯之王 > 第168章 做题者的崩溃(6k)

第168章 做题者的崩溃(6k)(2/2)

目录

“正是如此我才不喜欢那滑不溜手的模样,明明他的血统尊贵仅次於阿八哈,却摆出这种姿態。”阔阔真撇撇嘴,不屑的態度肉眼可见,“我討厌这种奸猾的傢伙,总是能让我想到棘手的商人与管事,要是可以,我一定要把他们的人头都砍下来。”

“好好好,都砍都砍。”瓦西里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抬起双眼,正好看到成群结队的骑手夹著猎物归来,“我们也准备回营吧,天色已经不早。今天猎物里有几只小鹿与小野猪,杨说他找到了一个同乡,还是忽必烈合罕派给大汗的厨子,他可以让这人来给我们做做合罕宫廷的菜餚。”

“猎杀幼兽是吧,你这可违反了扎撒————不过,我不在乎,这挺好的,若是什么都按照曾祖父的扎撒,我现在应该在当野人。”阔阔真產生了强烈的兴趣。

当夜幕降临,彩虹山脉下连片的蒙古营帐却升起了阵阵炊烟,按照传统,蒙古人烤制起了他们的猎物。

而蒙古人的豪奢也展现於眾人眼前,大把大把香料不要钱般撒在食物上,来自世界各地的厨师也为他们的主人献上最美味的食物。

蒙古人最喜欢的宴席在营帐之內不断上演,一杯接著一杯马奶酒被灌入喉咙,大口嚼著世界各地的美食,汗国的繁荣便在这饕餮盛宴中流淌。

但是,在营地內一处营地,气氛却格外低沉,纵然桌上也摆著马奶酒与烤肉,但是没有人去纵情享乐。

比起享乐,眾人更愿意在这繁荣中警戒,用从北方而来的冷风缓解脑中的忧鬱,对现状的失落。

这正是要束木的营地。

与阿八哈针锋相对好些年的要束木此刻正坐在营地里,无言看著眼前的篝火出神。

“三哥,你还是吃一些吧。”

一母同胞的禿不申说道,他看著三哥的眼神颇为心疼。

自从昨晚知道大汗营帐的消息,三哥就变成这般模样,往日面对再多困难与辱骂都宠辱不变的淡然与自信都不復存在。

禿不申很想知道三哥到底听到了什么,可即便他再如何劝说,还是无法让要束木说出那日的谈话。

禿不申只能判断,这给了三哥极大打击,不然他不可能变成这样。要知道,即便阿八哈继位的消息传遍整个汗国,三哥也没有如此失落。

“我不用,这些羊排分给士兵们吧,你去找弘吉刺台,和他一起巡视营地。

哪怕是这种情况,我们也不能太鬆懈。”

要束木努力摆出如常的姿態,但他越是如此,禿不申就越知晓其不正常。

但最后,他也只能摇头退下,三哥已经下定决心之事,没人可以改变的。三哥不愿意说,他也只能任由其自己解决。

他只希望,那个带著他们走到今日的三哥早些归来,带领他们度过这艰难的现状。

待到帐篷中终於安静,要束木用铁钳翻动面前的火盆,看著火星四处飞溅,回想起侍臣传来的对话,想到父亲的决定,还有父亲那个淡淡的“对不起”,他的双手就猛然握紧,即便生疼也依旧继续。

不然,他没法確认自己的真实。

作为一个母族无权无势、母亲还是异族的王子,要束木的人生从来不易。

从小,他就在兄弟们的杂种呼喊中长大,哪怕平日恭顺的玩伴,私下也会用这个词称呼他。

这个词是那么自然,好似这就是规则的一部分,却压住了要束木整个人生。

他向母亲哭诉,但母亲都只是从汉地掠来的女子,除了抱紧他,和他一同哭泣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父亲还算宠爱母亲,母亲也是被父亲认可的妃子,所以要束木还是获得应有的一切,但身边的侮辱依旧没有减少,反而还变本加厉,兄弟们甚至联合起来欺凌他。

最终,他发现只要完成老师的要求,做一个父亲需要的儿子,他的境况就可以好转。

於是,幼小的要束木就像是落水者抓紧最后一根稻草,拼命去做兄弟中最出色的那个,只为获得父亲的称讚与奖励。

就这样,他长大了,隨著年龄增长,他明白,想要改变现状,唯有通过征战,唯有成为父亲最善战的儿子,他才能改变此生的命运。

所以,在能够骑马射箭后,他就开始招揽一切可用的战士。最初,他到处碰壁,无人愿意投奔一位没有母族的王子。

所以,他就放低標准。

无论是不知来路的杂胡,还是被斥为非人的土库曼,又或是流落在草原上的汉地与波斯奴隶,这些人都被纳入囊中,组建了属於他的队伍。

外界对他的嘲讽也因而更加强烈,一位孛儿只斤王子居然与这群人凑在一起,简直是对黄金家族血脉的侮辱。

要束木无视了它们,语言就像风,风只会散去。

他只待父亲在合罕的命令下投入战场,他能够感到父亲的野心,合罕也是必然会给父亲一个施展的机会。

也是在等待的时日,被排斥同为“杂种”的兄弟也团结在一起,他有了真正可以信赖之人。

要束木所等待的机会也悄然而至,当西征的消息传来,他激动得难以言语一一机会的大门终於开。

在第三次西征的战场上,要束木闯过尼扎尔派的堡垒,攻打过敘利亚的山包,与马穆鲁克也无数次近身搏杀,身体添上无数伤口,但他还是咬牙前进。

付出也获得了回报,隨著他的战功越发卓著,投奔的能战之士络绎不绝,队伍反而在苦战中越发壮大。

父汗也注意到他,父汗召见他时,那句话要束木永远不忘:“阿八哈可不擅长搏杀之事,要束木,你可是要努力啊。”

这激发了要束木的激情与活力,此后,无论面对何等艰难的前景,为了完成父汗的任务,他都一往无前。

隨著不断的战功,他所能掌握的兵力也水涨船高,还成为能够独挡一方的大將,父汗话语里的暗示也越来越明显,好似他只要继续努力,就能够坐在汗位上。

敢提起“杂种”的人越来越少,无论真心还是被迫,尊敬他的人越来越多。

同样,畏惧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在要束木看来,这是好事,比起被爱,“杂种”寧愿被怕。

在他成为左翼首领后,要束木对汗位的渴望到达极点。在他看来,父汗是给他与阿八哈公平竞爭的机会,他看来自己必胜,那个位置仿佛触手可得。

一个根脚不足的“杂种”,也可以坐在大汗宝座上。

因此,即便左翼局势错综复杂,但要束木还是尽全力整合,即便这群前伊朗军政府的成员再自持傲慢,他也无所畏惧。更是费了大量精力,与左翼的重要人物失列门成为好友,藉由他间接控制了桀驁不驯的左翼,而左翼真正掌权的千户们,也在他的持之以恆下放低姿態。

在与朮赤兀鲁斯的战爭中,他更是带著左翼力挽狂澜,把大败变为大胜,获得了汗国建立以来前所未有的功绩与荣耀。

那时,他以为获得大汗之位已板上钉钉,甚至破天荒的有大部族对他投来橄欖枝。

但是,接著局势就急转直下。

当阿八哈取得敘利亚之战胜利,一切立即反转,拥戴阿八哈的言论铺天盖地。

一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已认定,阿八哈已是大汗的继承人。

曾经对他示好的大部族也再次对他置之不理,態度也完全转变,就像是在对待路边的垃圾。

这宛如当头一棒,打在要束木头上,他明白,即便无论何等努力,取得再多胜利,自己也无法像阿八哈这般辉煌。

所以,他动摇了,一度怀疑人生所有的努力都是个笑话。

虽然依旧抱有幻想,但他也不再那么坚信旭烈元的话语。

所以,他开始调查起来,收罗起来,他要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而获得的信息让他越发触目惊心。

就拿当年与阿八哈分別统领左右翼来说,阿八哈就职的右翼实际上已被父汗驯服,且来源从属复杂,互相齷齪不断,阿八哈刚刚上任,右翼的千户们就涌到他身边舔他的靴子。

也就是说,当他在左翼面对那铁板一块到处求人碰壁时,阿八哈在就职的那一刻,整个右翼就顺服在脚下。

这还只是开始。

他详细调查了敘利亚之战,发现阿八哈打得极其难看,若是他打出此等战果,只会迎接父汗无情的责骂与惩罚。

还有彻底失去一切向上的机会。

而阿八哈获得的,却是无数的荣耀与光辉,以及那儼然已確认其大汗身份的舆论。

在从贿赂的侍臣处知晓阿八哈与父亲的谈话后,要束木更是心灰意冷,那么多年的付出,换来的就是这些吗

他应该接受,所有人都告诉他应该接受,这是他一个没根脚的宗王的命运。

理性也告诉他,位置和他是无缘的,之前都是他的幻想。

但是,內心却依旧难以平静。

不,这是不对的,父汗把他当什么了

这是要束木的心声,当这句话响起,他感到无数怒火正在涌上心头,人生遭遇的种种不公就像是燃料,使得这把火燃烧得越发猛烈。

那么多的心血,那么多的成就,到头来还是比不过血脉与母族吗那父汗对他说得话,给他的那么多暗示又算什么

“要束木,继续做吧,终有一日,你也许可以坐在我的位置上。”

父亲的话语在脑海中闪过,同时,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父汗必须给我一个答覆。

感到被愚弄的要束木站了起来,他已下定决心,就算是触怒父汗,他也要一个明確的答覆。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