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家宴（1/2）
宣和二年秋九月九，燕京御膳堂暖意融融。廊下的金桂被秋风卷着，细碎的花瓣簌簌落在窗棂上，混着堂内饭菜的暖香，酿成一派岁月静好的温馨。今日是重阳佳节，又恰逢暂无军国急务，范正鸿特意下令免了晚间议事，要与全家老小好好吃一顿团圆饭。御膳堂内，一张雕花八仙桌被擦拭得锃亮，周围摆着六把梨花木椅，桌角两只汝窑白瓷瓶里插着几枝新鲜秋菊，白瓣黄蕊，素雅中透着暖意，衬得满室温馨。
赵持盈身着月白色绣折枝兰纹褙子，乌发松松挽成垂挂髻，仅用一支羊脂玉簪固定，鬓边斜插着一朵新鲜的白菊，眉眼间满是温婉。她坐在主位一侧，怀里抱着刚满一岁的小女儿承云，小姑娘裹着粉色锦缎小袄，脸蛋圆嘟嘟的，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小手时不时抓向母亲胸前的玉佩，咿呀学语。
身旁，九岁的承燕穿着宝蓝色儒衫，腰间系着小小的玉带，坐姿端端正正，手里捧着一本《孙子兵法》，可目光却忍不住频频瞟向门口，又偷偷瞄向桌上已经摆好的几碟开胃小菜，喉结悄悄滚动着。他被立为储君，跟着名师读书习武，性子沉稳远超同龄人，可终究是少年心性，面对着难得的家宴，难免按捺不住贪吃的心思。
“母亲，父亲什么时候才来呀？”承燕压低声音问道，生怕惊扰了怀里的妹妹，“桂花糕都要凉了。”
赵持盈闻言，忍不住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头顶：“急什么？你父亲处理完北疆的军报就来了。承燕是哥哥，要懂得等长辈，何况今日是重阳，更要稳重些。”
承燕脸颊微红，乖乖点头，却还是把目光黏在那碟晶莹剔透的桂花糕上。那是御膳房特意为他做的，只用了新收的桂花和江南运来的糯米粉，没放过多蜜糖，却清香扑鼻，是他平日里最爱的点心。
正说着，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朕的宝贝儿女，可是等急了？”
范正鸿一身常服，玄色衣料上绣着暗纹云纹，腰间系着一根素色玉带，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他大步走进堂内，目光扫过桌前的妻儿，眼底满是暖意。
“父亲！”承燕立刻起身行礼，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刚才的沉稳模样瞬间消散。
范正鸿走上前，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发：“两月余不见，承燕又长高了些。今日不用读兵法，只管好好吃饭。”
说着，他看向赵持盈，伸手接过她怀里的承云，小心翼翼地抱着。小丫头似乎认得父亲，咯咯地笑起来，小手抓着范正鸿的胡须，力道不大，却惹得他一阵轻笑。
“陛下回来了。”赵持盈起身行礼，语气温柔，“刚让人温了桂花酒，今日重阳，正好喝几杯。”
“好，听夫人的。”范正鸿抱着承云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忍不住点头，“御膳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看着就有食欲。”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平妻完颜兀鲁、李师师和答里孛陆续走进来。完颜兀鲁身着淡紫色窄袖褙子，腰间系着鎏金带，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身后跟着四岁的龙凤胎承宁和承安。承宁穿着粉色小袄，像个小仙子，承安则穿着藏青色小袍，学着哥哥承燕的模样，走路都带着几分沉稳。
李师师身着水绿色衣裙，气质温婉清丽，怀里抱着一对一岁的龙凤胎承清和承明，两个小家伙长得粉雕玉琢，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满屋子的人。答里孛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衣裙，身姿窈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安静地走到桌边坐下。
最后进来的是长公主范芷笙和妹夫陆登，还有十岁的陆文龙。范芷笙穿着湖蓝色绣荷花的褙子，性子爽朗，一进门就笑道：“皇兄，可算赶上吃饭了！方才在宫门还遇上马灵指挥使，说你今日特意放了假，可得好好喝一杯。”
陆登身着武将常服，身姿挺拔，跟着拱手行礼：“陛下，臣携妻儿前来赴宴，叨扰了。”
陆文龙则跑到承燕身边，小声道：“太子哥哥，今日先生放了假，明日我们去演武场比试一番？”
承燕眼睛一亮，正要答应，却被赵持盈看了一眼，立刻收敛神色，乖乖点头：“好，明日再议。”
廊下金桂的香气愈发浓郁，伴着碗筷轻响与孩童咿呀，御膳堂内的暖意正浓。忽闻门外内侍轻声通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仪福公主驾到——”
话音未落，一道娇俏的身影便掀帘而入。赵圆珠身着石榴红绣缠枝莲纹褙子，乌发梳成双环髻，簪着两支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那张鹅蛋脸愈发莹润。
“姑父、姑母安好！”赵圆珠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堂内，先向范正鸿与赵持盈盈盈行礼，声音清脆如银铃，“圆珠给姑父姑母请安，祝姑父姑母重阳安康，福寿绵长。”
范正鸿见了她，脸上笑意更甚，抬手示意：“快起来，珠珠一路过来辛苦了。朕听闻你近日跟着师师学琴，技艺越发精进了？”
“姑父谬赞了，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赵圆珠脸颊微红，目光却已不自觉地飘向承燕，见他正望着自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又转向赵持盈，屈膝道，“珠珠还给姑母和各位娘娘带了些亲手做的菊花糕，用新晒的白菊和蜂蜜调制，想着今日重阳，配酒正好。”
说着，身后的侍女便端上一个描金漆盒，打开来，里面是整齐码放的菊花糕，色泽莹白，透着淡淡的菊香。赵持盈笑着接过：“难为你有心了，这般乖巧懂事，日后定是个好媳妇。”
承燕坐在一旁，脸颊早已红透，方才被妹妹抓着胡须的窘迫还未散去，此刻见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更是手足无措，手里的书卷都忘了放下，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她，却又怕被人察觉，只能偷偷摸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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