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断弦之音（2/2）

效果是毁灭性的。

在“净化子波”的规则逻辑下，网络内被允许存在的“恐惧”，瞬间被放大为“放弃抵抗”的绝对指令；那“迷茫”被固化为“一切努力皆无意义”的逻辑结论；甚至那“对不公的愤怒”，也被扭曲成“内部互相指责”的破坏性能量！

斑驳的混沌网络，顷刻间有了“颜色分明”的分裂趋势——代表绝望放弃的黑色区域、代表自我否定的灰白区域、代表内耗攻击的赤红区域，开始清晰分割，相互排斥！

“网络要解体了！”龙渊基地响起凄厉的警报。

“凌皓的意识波动在暴跌！”

“快！强行切断升级程序！回到稳定版本！”有人绝望地喊道。

“不！不能切！”苏婉清厉声阻止，她看到监测数据中，尽管网络濒临崩溃，凌皓那微弱却始终没有熄灭的意识核心，正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引导着星炬之力，在那些即将分裂的区域之间，强行建立一道道“无意义”的连接——不是逻辑连接，而是纯粹情感的、记忆碎片的、甚至是非理性的“联想”连接！

母亲恐惧的寒意，连接到士兵愤怒背后对家园的眷恋；

学者的迷茫，连接到孩童眼中最纯粹的好奇；

对高层的不信任，连接到灾难初期陌生人之间舍命相救的片段……

这些连接毫无逻辑可言，混乱不堪，但却像一团乱麻，死死缠住了“净化子波”试图进行逻辑分割和定义的“手术刀”。

网络的悲鸣在达到顶峰后，没有解体，而是陷入了一种极度不稳定的、抽搐般的僵持状态。混沌的色彩疯狂流转、混合，无法被清晰定义。

那道灰色的测试信号，似乎也因为无法从这团“逻辑乱麻”中提取出清晰可净化的“目标”，闪烁了几下，悄然消散了。

它完成了测试，采集到了数据：目标文明的意志防御，已从“统一脆弱型”转化为“混沌污染型”。净化难度评估：上升两级。建议净化子波注入强度及复杂度，相应提升。

代价是，“心火”网络在僵持结束后，如同虚脱一般，整体亮度黯淡了三分之一，运转效率再降10%。多个节点因过载而永久损坏。而凌皓……

月球岩洞中，凌皓身体周围的光华几乎熄灭，他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他的意识虽然还在网络核心，但如同风中残烛。

“皓！”姜雨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还……在。”凌皓的意识回应微弱至极，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近乎虚脱的平静，“‘疫苗’……起效了。虽然……差点要了命。它没能……干净利落地分割我们。”

他感受到了，在最后关头，那无数混乱连接中迸发出的、并非统一却依然顽强的“存在意志”。那不是完美的防线，而是一片布满荆棘和沼泽的、令人望而生厌的泥潭。但正是这片泥潭，让那把锋利的逻辑手术刀，无处下刀。

“混沌之铠……算是……勉强穿上了。”凌皓的意识逐渐陷入自我保护性的沉眠，“接下来……需要时间……让这片混沌……自己‘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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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各地，无数人在刚才那一瞬间，都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烦躁、悲伤或空虚，仿佛内心某处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了一下，又松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笼罩全球的心念网络，那曾经温暖坚定的感觉，确实变得稀薄、混杂、不安定了。

一种更深沉、更真实的疲惫和疑虑，开始在文明内部弥漫。对“心火”的绝对信心，出现了第一道不可逆的裂痕。

而深空中，基于新的测试数据，“巡天者”阵列对“逻辑净化子波”的最后调整，进入了倒计时。同时，另一项针对“混沌污染型”抵抗的应对预案，也被从数据库深处调出，列为待启动状态——那是一种更温和、也更危险的“同化场”，旨在将目标的混乱意志，缓慢牵引、扭曲，最终融入“实验”本身的背景逻辑，成为“合理”的一部分。

距离“第三重潮汐”理论峰值，还有十五天。

风暴眼的平静，已被打破。最终决战的序幕，在人类未曾完全察觉的规则与心灵层面，已然拉开。而刚刚穿上染血“混沌之铠”的人类文明，还远未学会如何挥动这把双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