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话 蛊瓮藏尸胎(2/2)
阿翎闻言,精神一振。她对清辉的控制精细入微,此法可行!她立刻收敛大范围清辉,将全部力量凝聚于指尖,化作数道比发丝还细、却凝练无比的纯白光针,认准那几根搏动的骨管,闪电般射出!
光针细小,穿透力极强,且属性相克,竟真的在虫潮中撕开细微缝隙,精准地刺入了骨管之中!
嗤——!
光针入体,那暗绿色的液体瞬间如同沸腾!至清之气与至秽养料激烈冲突,骨管剧烈颤抖,输送顿时不畅。女尸发出痛苦的尖啸(虫鸣),腹部搏动出现紊乱。
然而,这似乎激怒了“尸胎”与虫巢。女尸腹部的半透明皮肤猛地凸起一块,仿佛有什么要钻出!那几个大蛊瓮也疯狂震动,涌出更多、更凶猛的蛊虫,其中一些竟带着淡淡的、与清辉相似的抗性!
“还不够!需要更根本的扰乱!”宁瑜见女尸与蛊瓮虽有反应,但远未伤筋动骨,心中焦急。他目光再次落到那女尸腹部,以及周围无数蛊虫。
这“蛊尸胎”依赖万千毒蛊精华与阴煞成长,其本质是“集众虫之力,养一己之胎”。那么,如果让这些“众虫”之力,不再纯粹,甚至彼此冲突呢?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蛊虫虽受“蛊母律令”统御,但不同种类蛊虫之间,天然存在竞争、捕食关系。只是被更高意志强行压制调和。若能打破这种压制,引动其天然虫性……
宁瑜迅速从怀中取出几种不同气味的药粉——有的是诱虫香,有的是驱虫散,有的是能刺激虫类凶性的狂躁粉。他将这些药粉以灵力混合,再包裹上一缕自身纯阳真火的气息(对阴虫是威胁也是刺激),然后猛地撒向虫潮最密集、种类最杂的区域!
这混合药粉气味怪异,效果矛盾。一些蛊虫被诱香吸引,一些被驱散惊扰,一些则被狂躁粉激起凶性。更重要的是,那缕纯阳气息,如同在黑暗虫巢中投入一点火星!
刹那间,那片区域的虫潮出现了骚乱!不同种类的蛊虫不再整齐划一地攻击宁瑜和阿翎,而是开始互相撕咬、攻击!一只毒蝎尾针刺入了旁边的蜈蚣,几条毒蛇开始吞食乱窜的甲虫……混乱如同瘟疫般在虫潮中蔓延开来!
女尸的“蛊母律令”疯狂压制,但宁瑜不断撒出混合药粉,并辅以纯阳真火的气息扰动,使得混乱愈演愈烈。虫潮的攻势顿时大减,甚至开始自相残杀。
“就是现在!”宁瑜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对阿翎喝道,“全力攻击那几个大蛊瓮和连接骨管!毁了它的养料库!”
阿翎早已准备多时,将剩余清辉全力爆发,不再凝聚细针,而是化作数道炽烈的净化光柱,狠狠轰向那几个最大的、刻满血红符文的蛊瓮!
宁瑜也同时出手,桃木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燃烧着纯阳真火的流光,斩向那几根输送养料的骨管,以及女尸高高隆起的腹部!
轰轰轰——!!!
净化光柱与纯阳火剑同时命中目标!
大蛊瓮在清辉冲击下,符文碎裂,瓮体炸开,里面浓稠的暗绿色浆液与尚未孵化的蛊卵四溅飞射,迅速在清辉中蒸发净化。骨管被火剑斩断,暗绿液体喷涌而出,随即被真火引燃。
而那女尸隆起的腹部,在被火剑刺中的刹那——
“噗!”
一声闷响,半透明的腹部皮肤破裂!没有鲜血,只有无数粘稠的、混着未成形组织与微型蛊虫的污秽浆液喷涌而出!一个隐约有五官轮廓、却完全由蠕动蛊虫聚合而成的“胎儿”虚影,在浆液中尖啸着挣扎了两下,便迅速瓦解、消散!
“不——!吾之……圣胎……!”女尸发出最后的、充满无尽怨毒与绝望的嘶鸣,眼中的虫潮涌出加剧,随即整个干瘪的身躯如同被抽空般迅速塌陷、腐朽,化为飞灰。
随着核心被毁,“蛊母律令”彻底消失。溶洞内剩余的蛊虫,失去了统一指挥与力量源泉,顿时陷入更彻底的混乱与自相残杀,很快便死伤殆尽,只留下满地虫尸与破碎陶瓮。
溶洞内,弥漫着浓烈的焦臭与虫尸气味,但那股令人窒息的虫煞与邪念,已逐渐消散。
宁瑜和阿翎几乎脱力,背靠背支撑着喘息。方才一战,凶险异常,不仅灵力消耗巨大,心神亦时刻紧绷,抵御着无孔不入的蛊毒与精神侵蚀。
良久,宁瑜才缓过气,看着满目狼藉,叹道:“天地生虫豸,本为自然一环。然人以私欲,夺造化之功,炼虫为蛊,集秽养胎,逆天而行,终遭反噬。万法归宗,道法自然。强求以邪术窃取力量、延续存在,纵使得逞一时,亦如筑沙为塔,终将崩塌,且遗祸无穷。”
阿翎看着那些破碎的蛊瓮和虫尸,轻声道:“嗯,虫子有自己的活法,人也是。非要混在一起,用邪法改变,就会生出怪物。顺其自然,各安其位,才是最好的。”
二人在洞内仔细检查,确认再无隐患,又以真火与清辉彻底净化了洞内秽气。将那四名盗墓贼的遗骸与之前暴毙的二人一同移出,寻地掩埋。
离开百蛊坳时,晨曦已驱散了山间瘴雾。村落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再无诡异虫患。
“《中庸》有云:‘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宁瑜望着沐浴在晨光中的群山,悠然道,“中和之道,在于不偏不倚,万物各得其所。蛊术若用于正道,或可治病祛邪;然一旦偏执极端,便是害人害己。此番经历,不仅除一蛊胎大患,更让我等明了恪守本分、顺应自然之理。为人处世,当知有所为有所不为,尊重万物本性,不妄图以人力强行扭曲造化,方能与天地万物和谐共处。”
阿翎挽着他的手,笑容澄净。两人的身影,融入十万大山苍翠的晨光之中,继续着他们祛邪扶正、维护自然的旅程。而那“蛊瓮藏尸胎”的恐怖传说,则随着邪术核心的毁灭,化作了一个关于自然、扭曲与反噬的深刻警示,流传于南疆山水之间。
(本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