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王渊劝谏(1/2)
赵构的马车缓缓驶入李府,他被亲兵搀扶着下车,踏入院内,见老者一家正拖着简单的行囊,蹒跚着向外走去。老者的老伴躺在一张简陋的竹床上,被儿子背着,气息奄奄,口中还低声呻吟着。赵构眉头微蹙,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转念一想,若不是自己仓皇出逃,怎会如此狼狈?这些百姓受些委屈,也是理所当然。他终究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快步走进了正厅。
“大家,您可算歇息了!”康履连忙起身迎上前,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奴才已经让人去备酒菜了,都是镇上最新鲜的食材,保证大家满意。”
赵构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摆了摆手:“罢了,简单些即可,吃完便简单些即可,吃完便走,不可久留。”
“大家放心,奴才省得。”康履应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屋内的陈设。这李府虽不算奢华,却也布置得颇为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案上摆着一方砚台,看着便有些年头。康履心中一动,趁赵构闭目养神之际,悄悄对身旁的小宦官使了个眼色。
那小宦官心领神会,蹑手蹑脚地走到案前,将砚台揣入怀中,又取下墙上的一幅字画,卷起来藏在身后。老者的儿子在院外收拾行囊,恰好瞥见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冲进来理论,却被另一名小宦官死死拦住,推搡着赶出了院门。
半个时辰后,酒菜端了上来,不过是几盘青菜、一碗鸡汤,还有一壶米酒。赵构本就无心饮食,草草吃了几口,便起身道:“走吧。”
康履却还在狼吞虎咽,闻言连忙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大家稍等,奴才还有些东西要带上。”说罢,他指挥着小宦官,将屋内值钱的物件尽数打包,连桌上的茶壶、烛台都没放过,满满当当装了两大包,绑在马背上。
车队再次启程,李府的大门敞开着,院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衣物散落,墙上的字画被取下的地方,留下一道淡淡的印痕,如同一个无声的控诉。老者一家站在寒风中,望着远去的车队,泪水混着雪水,在脸上结成了冰。卧病的老妇人气息愈发微弱,老者抱着她,仰天长叹,声音嘶哑:“这乱世,这昏君,让我们百姓如何活下去啊!”
这般情景,并非个例。一路向南,康履等人如同蝗虫过境,所到之处,但凡有像样的宅院,便强行征用,稍有不从,便是打骂相加。他们不仅强占民宅,还肆意抢夺百姓的财物,粮食、衣物、首饰,只要看得上眼,便尽数掠走。有一户人家藏了几匹绸缎,本是准备给女儿做嫁妆的,被康履发现后,不仅绸缎被抢走,男主人还被小宦官打断了腿,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
随行的将士看在眼里,怒在心中。御营都统制及枢密使王渊素有忠勇之心,见康履等人如此嚣张跋扈,心中早已憋了一肚子火。这日,车队行至一处驿站,康履又要强行赶走驿站内的旅客,独占最好的房间。一名老兵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劝阻道:“康大人,这些旅客也是逃难的百姓,何必赶尽杀绝?不如各让一步,共处一晚便是。”
康履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指着老兵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咱家的事!大家南巡,何等尊贵,岂能与这些草民同处一室?再敢多言,便以谋逆论处!”说罢,他使了个眼色,两名小宦官立刻上前,对着老兵拳打脚踢。
老兵被打得口鼻流血,却依旧倔强地喊道:“宦官乱政,祸国殃民!你们如此作恶,迟早会遭报应的!”
王渊恰好路过,见此情景,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两名小宦官,沉声道:“康大人,适可而止吧!将士们浴血奋战,保护官家南迁,并非让你等在此作威作福,欺压百姓!”
康履见王渊竟敢顶撞自己,心中更是恼怒,冷笑道:“王统领好大的胆子!咱家是大家身边的人,所作所为,皆是奉了圣上的旨意,你也敢干涉?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你休要血口喷人!”王渊怒目圆睁,手按腰间佩剑,“我王渊忠心报国,岂会造反?倒是你等宦官,仗着官家宠信,骄奢作乱,强占民宅,抢夺财物,早已引起天怒人怨!若再不知收敛,迟早会激起民变!”
两人争执不下,声音越来越大,惊动了车内的赵构。赵构本就心神不宁,听闻外面的吵闹声,更是烦躁不已,掀开车帘呵斥道:“吵什么?成何体统!”
康履见赵构出来,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跪倒在地:“大家,奴才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想让您住得安稳些,可王统领却百般阻拦,还辱骂奴才,说奴才祸国殃民!”
王渊也连忙躬身道:“官家,康大人所言不实!他强占民宅,欺压百姓,将士们早已怨声载道。如此下去,恐失民心,不利于官家南迁啊!”
赵构皱了皱眉,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他心中清楚,康履等人确实太过嚣张,可康履一路跟随,鞍前马后,伺候得极为周到,又是他最为信任的人。而王渊虽是禁军统领,手握兵权,可赵构此刻最忌惮的便是武将掌权。权衡利弊之下,赵构沉声道:“王渊,康大人也是为了朕,并无恶意。百姓之事,暂且搁置,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抵达杭州。你身为禁军统领,当以护驾为重,休要再与康大人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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