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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暗子落处涟漪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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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市,千金坊。

这座三层木楼门面并不张扬,青砖灰瓦,只在檐下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白日里大门紧闭,只有到了申时之后,才会陆续有衣着各异的客人从侧门悄然进入。这里是京城最隐秘的赌坊之一,也是各路消息暗中流通的场所。

二楼的雅间内,一个身穿宝蓝色绸衫、面皮白净的年轻公子正焦躁地踱步。他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眼间带着世家子弟的骄矜,但眼下的乌青和不时搓动的手指,暴露出他长期沉迷赌局、心神不宁的状态。

此人正是张世荣的女婿,漕运衙门督粮郎中郑琮。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褐色布衣、头戴毡帽的中年男子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他摘下毡帽,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正是李致贤的心腹李忠。

“郑大人。”李忠拱手,语气不卑不亢。

郑琮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他:“你就是秦老板说的那位‘能帮忙的朋友’?我凭什么信你?”

李忠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轻轻放在桌上:“这是三万两通宝钱庄的银票,见票即兑。秦老板那边的账,可以清了。”

郑琮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李忠却按住了银票。

“郑大人,”李忠声音平静,“这钱不是白给的。我家主人想请郑大人帮个小忙。”

郑琮脸色微变,缩回手:“什么忙?若是犯法的事……”

“只是打听些消息。”李忠直视着他的眼睛,“关于张相国近来的几件小事——比如,静水县那个说书先生的案子,背后是谁在推动?又比如,相国最近为何对陈明远御史如此上心?”

郑琮脸色刷地白了:“你……你家主人是谁?”

“郑大人不必知道。”李忠淡淡道,“你只需知道,我家主人对你的处境一清二楚。你去年在漕运上做的那点手脚,挪用的一万三千两银子,虽说岳父大人替你抹平了,但账册副本……总还有办法找到的。”

郑琮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那件事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连岳父都说是小事,怎么……

“别紧张。”李忠将银票往前推了推,“我家主人不是要挟你,是帮你。你欠秦老板五万两,这里只有三万,剩下的两万……只要你提供些不痛不痒的消息,自然有人会帮你补上。从此两清,再无瓜葛。”

郑琮盯着那叠银票,喉结滚动。两万两的窟窿,他根本填不上。岳父虽然会帮他,但每次都要挨一顿痛骂,甚至最近一次,岳父看他的眼神已经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我能知道什么?”郑琮的声音发干,“岳父的事,从来不对我说。”

“不需要机密。”李忠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只需要回答这上面的几个问题。比如,最近有哪些官员常去张府?张相国最近在查哪些人的旧账?静水县那个王员外,和张府有什么往来?”

纸上列了七八个问题,确实都不涉及核心机密,大多是些人际往来和表面动向。

郑琮快速扫了一遍,心中稍定。这些问题虽然敏感,但并非不能回答。他沉吟片刻,一咬牙:“好,我答。但你们要保证……”

“银货两讫,从此陌路。”李忠接过话头,“郑大人日后就算想找我们,也找不到。”

半个时辰后,李忠悄然离开千金坊。他怀中多了一张纸,上面是郑琮提供的答案。虽然都是边缘信息,但拼凑起来,却能勾勒出张世荣近期活动的轮廓。

更重要的是,郑琮在最后补充了一句:“岳父昨夜见了户部的刘郎中,专门调了李致贤在静水任上的账册,尤其关注弘昌七年的治水款。另外……岳父好像对什么‘玄机门’很在意,前日还问过我是否听过这个名号。”

李忠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玄机门……又是这三个字。

静水县衙,后堂

周正独自坐在灯下,面前摊开着三份供词:黄惜才的、王员外的、马捕头的。他手中捏着一枚银锭,就着灯光反复观看。

这锭银子成色极好,底部的铸造印记清晰,确实是官银。王员外指出的几处“暗记”,他也一一核验了——那根本不是暗记,而是铸造时自然形成的细微流痕,每锭银子都有,只是位置不同。

“王德财在撒谎。”周正放下银锭,心中已有判断。

但光是这点还不够。王员外为何要陷害黄惜才?幕后指使者是谁?那封“遗失”的举报纸条,究竟存不存在?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棵老槐树。静水县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实则处处透着诡异。县令的态度暧昧,马捕头的证词滴水不漏,王员外又一口咬死……

“大人。”门外传来书吏的声音。

“进来。”

书吏捧着一本泛黄的册子:“您要的,本县近半年来所有匿名举报的记录,都在这儿了。”

周正接过册子,快速翻看。静水县不大,匿名举报本就不多,最近半年只有三起:一起是邻里纠纷,一起是商铺偷税,还有一起……是举报城西土地庙有人聚赌。

时间都在黄惜才案之前。

“没有针对黄惜才的举报记录。”周正合上册子,“马魁说举报纸条‘遗失’,但衙门接收匿名举报,按规定需登记在册,哪怕只是简单记一笔。他为何不记?”

书吏低声道:“大人,马捕头是县尊大人的妻侄……”

周正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官场上的裙带关系,他见得多了。但此案涉及朝廷法度,不能含糊。

“明日再审王德财。”周正沉声道,“本官要问他,那二十锭官银的具体规格、批次、何时从何处领用。若是谎报,这些细节他圆不上。”

“是。”书吏应声退下。

周正重新坐回案前,目光落在黄惜才的供词上。“银子是捡的……”这个说法虽然勉强,但比“勾结盗匪”更符合常理。一个穷秀才,若真与江洋大盗勾结,怎么会只分到五锭银子?又怎么会把赃银藏在自家炕洞里?

他想起离京前,恩师老太傅的叮嘱:“周正啊,此去静水,多看,多听,少说。有些案子,不在案卷之上,而在人心之间。”

当时他不解其意,现在却隐隐有些明白了。

这个黄惜才,恐怕只是某场更大风波的牺牲品。而这场风波的中心,或许远在京城。

茂山脚下,青石镇

镇子东头的老槐树下,两个外乡人正在向几个老人打听陈年旧事。他们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但举止间透着精干,正是张世荣派出的影卫影三和影九。

“老人家,听说二十年前,这附近的山里闹过土匪?”影三蹲下身,递给一个抽旱烟的老汉一袋上好的烟丝。

老汉接过烟丝,嗅了嗅,脸上露出笑容:“可不是嘛!那会儿我还年轻,山里的‘黑风寨’凶得很,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后来换了寨主,规矩就变了。”另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太太插嘴道,“新寨主立了规矩,只劫为富不仁的,还常常接济穷人。咱们镇上那年遭了灾,寨子里还派人送过粮食呢!”

影三和影九对视一眼,影九追问:“新寨主是什么来历?长什么样?”

老汉摇摇头:“那哪知道?寨主哪是我们平头百姓能见的。只听人说是个魁梧汉子,脸上有道疤,武功极高。对了,他身边好像还带着个孩子……”

“孩子?”影三心中一动,“多大的孩子?”

“也就三四岁吧,瘦瘦小小的,但眼睛特别亮。”老汉回忆道,“那孩子很少下山,就有一年寨主带他来镇上买糖人,我见过一面。穿着不像山里孩子,倒像是……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影九立刻追问:“那是哪一年的事?”

老汉掰着手指算了算:“得有……十五六年了吧?对,那年我大孙子刚出生,现在都娶媳妇了。”

十五六年前,正是太子被废、皇孙失踪后不久的时间点。

影三强压心中激动,又问:“后来呢?那孩子和寨主怎么样了?”

“后来?”老汉叹了口气,“七八年前吧,寨主得了重病,没熬过去。寨子就散了,有些人下了山,有些人去了别处。那孩子……好像接替了寨主?不太清楚,山里的事,我们也不好多问。”

线索在这里断了。

影三和影九又问了几个老人,得到的说法大同小异:老寨主病逝,山寨解散,那孩子的去向无人知晓。

两人在镇上的小客栈住下,准备明日再往深山里探探。

夜深人静时,影九低声道:“三哥,你觉得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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