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凤驾归府暗流起，一车双姝各藏心（2/2）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韦氏瞬间明白了。这位公主殿下，是在敲打她，也是在提点她。

活的规矩，能让人步步高升。

死的规矩，也能让人无声无息地消失。

至于学哪一种，全看她自己的“表现”。

韦氏的心，沉到了谷底。她逃出了女帝的掌心，却又落入了公主的樊笼。而这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

当韦氏乘坐着那辆散发着龙涎香的华贵马车，回到自己那座清冷破败的庐陵王府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府里的下人看到她额头带血、失魂落魄地回来，都吓得不敢出声。

她挥退了所有人，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里。

直到这一刻，那被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和后怕，才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瘫倒在地，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无声地滑落。

活下来了。

她居然真的从紫宸殿里，活着走了出来。

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从狄仁杰的示好，到武三思的羞辱，再到太平公主的降临，最后是紫宸殿内那场决定生死的问对。

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可她，终究是撑过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依旧作痛的额头，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陆羽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

是他，给了她那张请柬。

是他，教了她那番说辞。

是他，为她铺设了一条在刀尖上行走的生路。

这一刻，韦氏的心中，对陆羽的信赖，已经超越了恐惧，化为一种近乎盲目的依赖和崇拜。

她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狼狈不堪，却又眼神倔强的女人。

她忽然明白了太平公主最后那句话的深意。

学规矩？

是啊，她确实该好好学学这神都洛阳的规矩了。

……

与此同时，城南，陆羽府。

书房内，烛火通明。

陆羽没有看书，也没有画舆图，而是在悠闲地品着一壶新茶。

一名身着寻常布衣，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家仆，正躬身站在他面前，低声汇报着宫里发生的一切。

从太平公主驾临庐陵王府，到紫宸殿内韦氏如何应对，再到女帝最后那道“学规矩”的口谕，事无巨细，一一禀明。

陆羽安静地听着，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帝心难测】这个技能，果然好用。”陆羽在心里默默想道。

方才，就在家仆汇报到武则天问话的那一刻，他脑中的技能被动触发，让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座冰冷大殿中，一闪而逝的杀机，以及杀机之后，那更为深沉的、混杂着欣赏与猜忌的复杂情绪。

也正是基于这种“感知”，他才肯定，韦氏的表演，成功了。

“做得不错。”陆羽放下茶盏，对家仆点了点头，“下去领赏吧。”

“谢主人。”家仆悄无声息地退下。

书房里，又只剩下陆羽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皇宫的方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武则天的这一手，确实高明。

让太平教韦氏规矩，一石三鸟。

既是监视，也是考验，更是将两颗本不相干的棋子，强行绑在了一起，让她们互相牵制，互相影响。

在别人看来，这或许是一步死棋，将刚刚冒头的韦氏，直接按死在了太平公主的五指山下。

但在陆羽看来，这却是一步妙棋。

他正愁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能将自己的影响力，自然而然地渗透到太平公主身边。

现在，武则天亲手为他搭好了桥。

韦氏，就是他伸向太平公主的那座桥。

“让太平公主教规矩么……”陆羽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那也得看，”

“教的是谁的规矩，学的，又是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