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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痴王妃庙堂沥血求良药,俏帝师暗室推演布新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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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将破败的庐陵王府整个吞没。

房内,韦氏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将那张药方摊在桌上,反复摩挲。白日里太平公主那张冷傲的脸,与陆羽那句“饵需自寻”的口信,在她脑海中交替出现,撕扯着她的心神。

她怕。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她指尖冰凉。药方上的每一个名字,崔氏、卢氏、郑氏、王氏……乃至梁王武三思,都像是一座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情绪,也如野草般从心底滋生。

兴奋。

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在即将沉入水底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尽管这根稻草随时可能断裂,但它终究是希望。陆羽既然说这是“鱼饵”,那就证明,这死局之中,必有生门。

她必须自己找到那扇门。

……

城南,陆羽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陆羽并没有看书,也没有画舆图,只是对着一张白纸出神。

贴身侍卫青鸟无声地走进来,为他换上一杯热茶。

“主人,一切都如您所料。”青鸟的声音很低,“太平公主果然将庐陵王妃视作了您安插的棋子,并抛出了那张药方,意图借刀杀人,同时试探您的深浅。”

陆羽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太平此举,看似狠辣,实则是一份大礼。”

青鸟不解。

陆羽用手指沾了点茶水,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崔”字,又写下一个“武”字。

“你看,这张药方,看似是太医所开,实则是一张政治地图。上面罗列的药材来源,崔氏、卢氏这些山东世族,是母后一直想要打压,却又根深蒂固的老牌势力。而梁王武三思,则是武氏外戚中,最不安分,也最让太平忌惮的对手。”

他顿了顿,笑意更深:“太平公主是想让韦氏这颗‘石头’,去砸这些她自己不方便砸的‘水缸’,看看能溅起多大的水花。她想看我们的笑话,更想借我们的手,去清除她的障碍。”

“她这是在利用王妃,也是在利用您。”青鸟的语气里有一丝不忿。

“利用?”陆羽摇了摇头,将纸上的水渍抹去,“不,这叫‘借力打力’。她给了我们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接触这些平日里我们根本碰不到的庞然大物。她搭好了台子,我们只管唱戏就是了。现在,就看我们的庐陵王妃,这第一出戏,打算怎么唱了。”

他望向窗外庐陵王府的方向,眼神深邃。

韦氏,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这盘棋的开局,得由你来下。

……

韦氏想了一夜。

直接上门去要?那是自取其辱。武三思的门,她连进都进不去。那些世家大族,更是眼高于顶,一个失势的王妃,在他们眼里,连尘埃都不如。

卖惨?如何卖?对着谁卖?

她想起了陆羽教她的第一课——“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她明白了。她不能去“要”,而是要让别人“给”。要让那些人觉得,不给她这味药,比给了她,损失更大。

损失什么?

名声。

对于那些自诩清流、将名望看得比性命还重的世家大族而言,名声,就是他们的软肋。

计策在心中渐渐成型,韦氏的眼神,从迷茫变得清明,最终化为一抹决绝。

第二日清晨,她没有再等太平公主府的马车。她换上了自己最破旧的一件布裙,那是当年被贬房州时所穿,洗得发白,袖口处还有不易察觉的磨损。她将自己那头还算乌黑的秀发,用一根最普通的木簪松松地挽起,不施半点脂粉,憔悴的面容,配上眼底的青黑,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寻常妇人。

贴身侍女看到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王妃,您这是……”

“去白马寺。”韦氏的声音平静无波,“为王爷祈福。”

侍女还想再劝,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那眼神里,有一种侍女从未见过的、不容置喙的力量。

庐陵王府那辆唯一还能使用的、破旧的马车,吱吱呀呀地驶出了侧门。它没有往权贵聚集的里坊而去,而是汇入了清晨赶集的车流人潮,一路向东,前往那座香火鼎盛的千年古刹——白马寺。

白马寺是神都洛阳最大的寺庙,每日来此上香的达官显贵、富商巨贾、平民百姓,络绎不绝。尤其是各府的女眷,更是将此地当成了一个重要的社交场所。

韦氏的马车停在寺外,她没有走贵人们常走的侧门,而是像一个最虔诚的香客,从正门的山门处,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她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她太普通了,普通得就像一滴水,融入了人海。

她在大雄宝殿前,恭恭敬敬地上了香,又添了香油钱。她捐的,是自己妆奁里最后一支还能值点钱的银钗。当家师看到那支银钗,又看了看她这身打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做完这一切,韦氏并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了偏殿的一处药师佛像前,跪在了蒲团上。

她没有哭,也没有出声,只是那么静静地跪着,双手合十,闭着双眼,身体微微颤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那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愈发凄苦无助。

渐渐的,她这异样的举动,引来了一些香客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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