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77（2/2）
甚至伏地魔曾流露出的招揽心思，也在某种意义上变相的保护着卡尔。
但现在呢？
预言掀起的连锁反应下，伏地魔还有耐心慢慢招揽吗？
更激烈的追捕，必将激起卡尔更激烈的反抗。
然后呢？
卡尔会变得极其危险。
那柄追捕的屠刀，已明确而直接地悬在了他的头顶。
在这种情势下，所谓的“爱才之心”还能剩下几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对卡尔安危的恐惧几乎要破膛而出。
他必须将头埋得更低，让油腻的黑发完全遮蔽脸庞，绝不能让王座上的魔王窥见一丝端倪。
他痛恨自己此刻的无力，更痛恨这该死的，足以在瞬间颠覆他所有决断的感情。
但是没有办法不颠覆。
他现在所拿到的一切，所拥有的东西，所走的路，都毫无疑问的指向一条，他要肆无忌惮的拥抱卡尔，将他紧紧的拴在自己身边。
但如果卡尔死了呢？
如果卡尔死了，他做的这一切还有多少意义呢？
他是渴望着权利荣誉，有着近乎深不见底的欲望。
但这些东西无一例外的，绝不可能比卡尔对他的意义来的更深。
但凡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更重要，他为什么不跟卡尔索取更多的钱，随后在魔药这条路上继续往上爬呢？
“问出波特夫妇的藏身之处……”伏地魔冰冷滑腻的声音继续流淌，他打断了斯内普的思考。
“最后那个男孩……由我亲手解决。”，伏地魔放下了最后的命令。
斯内普跟随众人麻木地应和，声音干涩。
他依礼起身，动作因僵硬而略显迟缓。
转身走向大门时，他能感到那道猩红的目光黏在背上，带着蛇信般的探究与凉意。
只差几步。
“西弗勒斯。”
声音响起，所有食死徒的脚步瞬间凝固。
在得到伏地魔一个默许的眼神后，他们才如蒙大赦般迅速退去，只留下被单独点名的人。
斯内普极其缓慢地回身，再次深深低头，将翻涌的心绪死死压入寒潭之底。“主人。”
伏地魔没有立刻说话。
那苍白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王座扶手，那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清晰得可怕，每一下都敲在斯内普紧绷的神经上。
“你今天有些不同，西弗勒斯。”伏地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你看起来……不安。我很担心你。”
斯内普的血液凉了半截。果然，还是被察觉了。哪怕只是一瞬的失态，也逃不过那双眼睛。
他不能否认，否认即是心虚。
“回忆并不愉快，主人。”斯内普抬起脸，让表情呈现出恰到好处的，混杂着憎恶与生理性不适的冷漠。
“布莱克、波特，还有那个科斯特……只是想到他们，我便感到胃部绞痛。请原谅我的失态。”
“我很抱歉。”
伏地魔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如针般刺来。
“科斯特……”他缓缓重复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真实的惋惜。
“那个屡次坏我好事、天赋卓绝的年轻人。我亲自招揽过他，可惜他选错了路。”
伏地魔看似轻易地接过了话题，却刻意忽略了斯内普所说的前两人，精准地聚焦于卡尔。
这更危险了。
“那么，”伏地魔的语调忽然变得轻柔，却带着千斤重量，“如果将他列入优先清除名单，交由你来处理……”
“你会感到‘欣慰’吗，西弗勒斯？
“你会向我证明你的忠诚吗？”
胃部传来真实的痉挛剧痛，这次是真的了，不再是谎话。
斯内普的声音干涩却竭力平稳：“主人，我会尽我所能。但以我的能力而言，这个任务……我绝无可能完成。那只会让您失望。”
他一贯以务实的形象出现，此刻承认力所不及，反而不易激起疑心。
“我想也是。”伏地魔轻轻颔首，猩红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
“所以，我决定亲自出手，抓住那个孩子。”
“我确实欣赏他。“
“但上一次招揽，已过去太久了……”
“他甚至宁可被魔法部停职，也不愿投靠我。”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西弗勒斯？”
他顿了顿，似在惋惜，随后，用一种近乎闲聊般的随意口吻，抛出了最致命的问询。
“所以西弗勒斯。”
“你觉得……”
“我在捉住他之后，直接杀了他，怎么样？”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
伏地魔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杀意，更像在讨论一件艺术品的处置方案。
没办法，它不肯进我的展览柜，那我就只能把它打碎了。
正是这种漫不经心，让话语的真实性与残酷性毋庸置疑。
他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他不是在开玩笑。
理智的弦，骤然崩断。
“不！”，斯内普几乎在出声的同时屈膝重重跪下，先前竭力维持的冷静面具彻底碎裂，姿态是全然的、不加掩饰的恳求。
“主人，请您……饶恕他！卡尔他……”
这是下意识的行为。
看到下属如此剧烈的失态，伏地魔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近乎愉悦的神情。
他欣赏着这慌乱，如同欣赏陷阱中猎物的挣扎。
“我很高兴……”他的声音柔和下来，却更令人毛骨悚然，“你能对我说实话。”
“那么，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斯内普跪在冰冷的地上，大脑在极致恐惧中疯狂运转。
他意识到了一点。
伏地魔知道了，这是在给他最后坦白的机会。
隐瞒已毫无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最平板的声音交代：“我……曾压下过关于科斯特家可能位置的情报，阻止了同僚们的追查。”
“还有吗？”
“没有了。我以生命起誓，这是唯一的事。”斯内普将额头抵上冰冷的地面，身体压得极低，几乎与地板贴合。
“我当然信任你，西弗勒斯，我没有生气。”伏地魔的声音忽然变得宽宏，甚至带着一丝虚假的痛心。
“我只是高兴……高兴于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也亲口告诉了我。不瞒你说，我也曾发现线索被有意压下……”
“这让我很心痛，我亲爱的下属，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但随后他话锋一转，将斯内普的背叛定性为无足轻重的“小事”。
“现在我明白了。当时科斯特尚未活跃，尚未像现在这样让我们如此苦恼，一点旧日情感的余烬，一时的心软……”
“这足够支配着你做出这件事。”
“我可以理解。”，伏地魔仿佛给予了最大的宽容。
斯内普将身体伏得更低，嗓音沙哑：“是我被私情冲昏了头脑，主人。我认错。”
“不，这不是错误，西弗勒斯。”伏地魔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蛇类滑过沙地。
“这恰恰证明，他依然对你重要。
“而对他也同样重要，不是吗？”
“否则在他真正活跃起来前，他不可能一直安然待在那个……你知道的地方。”
“你是个食死徒，这很危险。”
伏地魔停顿。
“卡洛斯科斯特是个好苗子，连我也十分欣赏。杀掉……确实可惜了。”
“所以，待我捉住他后，我需要你帮我‘说服’他。“
“只要你们两人都能为我所用……”
“你想要他，将他留在身边，我没有任何意见。”
“这，算是对你忠诚坦白的奖赏，也是给你一个弥补‘疏忽’的机会。”
“你觉得如何，西弗勒斯？”
斯内普跪在冰冷的地上，感觉那最后一句话像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缓缓缠绕上他的脖颈，锁住他的呼吸。
“能做到吗？”，伏地魔像是在询问，但他这副样子没有给斯内普一丝一毫的否认的机会。
这不是宽恕。
斯内普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
伏地魔不仅要拿卡尔的性命作要挟，还要将他心底那点残存的、私密的情感也榨取出来。
作为引诱卡尔的饵料。
“能。”，没有第二个答案了。
“感谢您的……宽宏大量，主人。”，斯内普最终说道，声音低微如尘埃。
“我会……尽力。”
“只求您不要杀了他，只要他活着，我一定可以说服他加入食死徒为您所有。”，斯内普郑重的说，他感觉他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很好，退下吧。我期待你的表现。”
斯内普起身，保持着恭顺的姿态退出阴森的大厅。
直到彻底远离那令人窒息的威压，独自站在昏暗回廊的阴影中，他才允许一丝濒临崩溃的痕迹爬上脸庞。
伏地魔要亲自出手抓捕卡尔。
倘若自己说服不了卡尔，找不到莉莉与波特，急于清除预言威胁的黑魔王，绝不会再有耐心“驯服”。
卡尔只有死路一条。
并且是受尽折磨之后体无完肤的死亡，在伏地魔拷问不出来有用的讯息后。
伏地魔让他去说服？
凭什么？
凭他们之间那点早已破碎不堪的旧情？
天呐，这太好笑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斯内普一定会笑出来的。
……
他们有旧情吗？
卡尔会因为他，背叛詹姆·波特吗？
这个答案，在很多年前就已清晰无比。
卡尔不会。
那么，只是早晚的问题。
卡尔会死。
斯内普紧紧的攥紧手。
卡尔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