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百壹柒：【冰魄焚心，宿命重逢】（2/2）

霜气瞬间弥漫，所踏之处，灼热的枫叶边缘瞬间凝上白霜，燃烧的枫林仿佛被投入了一片冰冷的湖。

许渊现身。

银冠束发，天蓝神袍流淌着万载寒川的清冷光辉，外罩的雪纱在寒风中纹丝不动。

月光落在他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扫过枫树上的赤影，无波无澜，如同在看一块冰冷的石头。

他抬手，掌心之上，两件神器静静悬浮：

天玟琴——

琴身赤纹黯淡，琴弦沉寂，却依稀残留着属于凤弥的、炽热的韵律烙印。

伏魔珠——

墨红光华内敛，核心深处，一丝微弱的、属于她的涅盘真炎仍在顽强跳动。

“物归原主。”

四个字，平静得如同陈述法则，不带一丝愧疚，亦无半分温度。

仿佛只是丢弃两件无用的旧物。

凤弥的目光落在那两件神器上，金瞳中的火焰骤然凝固，随即爆发出更刺目的寒芒！

她突然笑了，笑声清越，却带着撕裂夜空的尖锐，惊得满林夜鸟仓皇飞逃！

“物归原主？哈哈哈哈哈……”

笑声渐歇，她缓缓站起身，赤足踏在冰冷的枝干上，足下枫叶瞬间焦黑碳化。

涅盘真炎在她身后轰然升腾，凝聚成巨大的、展翅欲焚天的朱雀虚影！

赤羽弓的实体在她掌中显现，弓弦震颤，发出渴血的嗡鸣！

“许渊！”

她一字一顿，声音淬着万载寒冰与焚世烈焰，“你以为——还了这两件死物，你我之间，就能一笔勾销？！”

她赤红的袍袖在烈焰中狂舞，指向自己心口，又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微微隆起的小腹，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你欠我的！欠‘怡鸢’的！欠‘他’的！”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与悲怆，“是活生生的命！是千年情债！是刻骨剜心之痛！岂是这两件冰冷器物能偿还分毫？！”

汹涌的涅盘真炎化作实质的浪潮，裹挟着焚灭万物的威压，排山倒海般向许渊席卷而去！

所过之处，枫树瞬间化为燃烧的火炬，连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许渊站在原地，冰蓝神光自体内涌出，形成坚实的壁垒，将灼热的气浪隔绝在外。

火焰舔舐着冰壁，发出滋滋的爆响，蒸腾起漫天白雾。冰与火的对峙，让整片枫林如同置身炼狱与冰渊的交界。

他的眸光，终于因她指向小腹的动作，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冰封的眼底深处，似有惊涛骇浪在翻涌，却被强行镇压。

他看到了那处隆起，也感受到了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生命气息——

那源自凌归，源自他的一部分！

凤弥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震动，心头恨意更炽，怒焰几乎要冲破理智：

“怎么？神尊大人看到这不该存在的‘孽障’，是觉得碍眼了？想再抹杀一次吗？！”

“凤弥！”

临昭厉喝出声，试图阻止她更尖锐的话语。

许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他薄唇紧抿，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了更深的沉默。

那沉默，比任何辩驳都更刺痛人心。

他无法解释。

无法解释凌归为何必须“死”。

无法解释他为何要推开她。

更无法解释……

他此刻心中翻腾的、那丝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剧痛与渴望。

他只能将所有的情绪，再次封入万载玄冰之下。

冰蓝神光骤然强盛，将逼近的涅盘真炎再次逼退数尺。

他深深看了一眼凤弥，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冰封的决绝，有一闪而逝的痛楚，最终归于一片令人窒息的漠然。

他没有再言一语。

天玟琴与伏魔珠被他以神力轻轻推送，悬停在燃烧的枫林与冰封之地的交界处，如同两个无声的祭品。

下一刻，深蓝身影化作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巨大的月轮之中，只留下满林冰火交织的狼藉，和那两件悬浮的、沉默的旧物。

夜风呜咽，卷起燃烧的枫叶与冰冷的霜屑，如血与泪，纷飞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