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魔心显乱局（2/2）

“走。”项易起身，率先向着混沌之心所在的方向踏步而去。

焕婕收敛琴音，怀抱九霄环佩琴紧随其后，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明亮。阿九收起破虚刃，身形一闪便跟了上来，警惕不减。

此时，石狩和骨老已经接近混沌之心百丈之内。越是靠近，那股源自本源的混乱威压便越是恐怖，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在肩头，更可怕的是无形无质的神魂侵蚀。

混乱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试图钻入识海，引动内心深处的恐惧、欲望与偏执，化为心魔。

石狩体表的森白骨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细密的裂纹开始浮现。他浑身肌肉贲张，死气疯狂涌出，与那股混乱威压对抗，每前进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他身后一名骸骨君王麾下的修士，眼神忽然涣散，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转身将手中骨刺狠狠捅入了身旁同伴的胸膛。

那被袭击的修士猝不及防，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骨刺，脸上满是不解与绝望，缓缓倒下。

骨老周身的灰白光晕剧烈波动，他那张枯槁的脸上皱纹更深，浑浊的眼眸中时而清明，时而闪过疯狂之色。

他手中的枯木手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顿，一圈带着葬歌般韵律的灰白波纹荡开，勉强驱散了周围部分混乱意念，护住了自己和石狩，以及另外两名勉强保持清醒的副手。

但其余三名精锐，已在混乱意念侵蚀下或自相残杀，或疯狂攻击周围空气，最终力竭或被同伴误杀。

另一边，对三件伴生宝物的争夺也已进入白热化，并付出了惨重代价。

残影的手终于握住了那柄断剑的剑柄。然而就在接触的瞬间，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剧烈颤抖起来。

断剑上那颗诡异宝石光芒暴涨，无数混乱而锋锐的剑意如同决堤的洪流，蛮横地冲入他的识海。

那些剑意并非传承，而是充斥着暴戾、杀戮、毁灭的意念碎片，要将他同化为只知道杀戮的剑奴。

残影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嚎，身体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剑痕，鲜血从中渗出。他拼命催动阴影之力，在识海中构筑防线，与入侵的剑意展开殊死对抗，身形僵在原地，气息急剧衰落。

金焰无常抓住了那残破沙漏的瞬间，沙漏中那生灭不定的符文砂砾骤然加速流淌，方向变幻莫测。

金焰无常周围的时间流速开始变得混乱不堪，他本人的动作时而快如闪电，带出重重残影，时而慢如蜗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清晰可见。

体表的黑色电芒在这种时间紊乱下明灭不定，时而爆发，时而萎靡。他脸上青筋暴露，显然在竭力对抗时间之力的扭曲，试图掌控而非被掌控，但进程艰难。

幽冥婆以寂灭灰光包裹住了古铜圆镜，镜面朦胧之光陡然大盛，映照出的毁灭景象仿佛要挣脱镜面束缚，化为现实冲击她的心神。

山河崩碎的轰鸣似在耳边响起，星辰陨落的炽热仿佛灼烧灵魂，万物凋零的悲凉浸透心田。幽冥婆的寂灭力场与镜中毁灭幻象相互湮灭、抵消，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她的佝偻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嘴角有暗红色的血迹缓缓溢出。

千面妖姬分化出的粉色绸带同时卷住了沙漏的边缘和古镜的一角，试图以幻力干扰宝物反噬，趁机夺取。

然而她同时遭受了时间乱流和毁灭幻象的双重冲击。万千幻影在时间紊乱下变得扭曲破碎，毁灭景象冲击着她的本心，让她脸色骤然惨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分化出的烟影瞬间消散大半，只得收回绸带，暂避锋芒，眼中满是惊悸与不甘。

而那些争夺其他次要区域宝物或碎片的零散修士，下场更为凄惨。有人被突然从地面裂隙中喷出的混乱气流吞噬，惨叫戛然而止。

有人刚触碰到一块看似普通的金属碎片，碎片便轰然炸开，将其炸得血肉模糊。更有人在本就紧绷的神经和混乱意念影响下，对身边的临时同伴骤下杀手，引发连锁混战。

大殿各处，残肢断臂抛飞，鲜血将古老的地面染成暗红，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混乱能量的焦糊气息，令人作呕。

项易三人避开几处最激烈的战团和能量漩涡，选择了一条相对压力较小的路径，快速接近混沌之心。距离每缩短一丈，那股混乱威压和神魂侵蚀便增强一分。

焕婕的琴音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她所修的青莲道韵讲究清净自然、秩序天成，与这极端混乱、腐朽衰亡的环境本质相悖，受到了强烈的排斥与压制。纯净的音律在混乱能量场中传播困难，消耗倍增。

阿九也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她赖以依仗的空间感知被无处不在的混乱力场严重干扰，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行船，方向感时有时无。

项易心念微动，全力催动混沌星璇。更加精纯的、融合了此地气息的混沌灵力涌出体外，在三人周围形成一个方圆三丈的灰色力场。

这力场如同一个过滤器，将狂暴的混乱意念和威压稍微抚平、同化，为焕婕和阿九减轻了压力。力场边缘与外界混乱能量摩擦，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很快，他们追上了骸骨君王一行人。

骨老第一时间察觉到身后接近的气息，浑浊的眼眸向后一瞥，看到项易三人，尤其是项易周身那与混沌之心隐隐呼应的灰色力场时，眼中精光一闪。

他迅速判断局势：己方损失惨重，石狩与自己消耗不小，混沌之心近在咫尺却难以突破最后关隘。项易虽看似有伤，但其混沌之力在此地如鱼得水，实力不容小觑，且其同伴亦非庸手。若与其硬拼，即便胜出也必是惨胜，届时如何面对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

心思电转间，骨老沙哑开口，声音穿透混乱的能量波动：“项道友，此时此地，凶险万分。混沌之心乃无主之物，有缘者得之。然眼前困境，非一人之力可破。不若我等暂时联手，先抵近核心，再论归属如何？”

他语速平缓，措辞谨慎，既点出合作必要性，又将归属问题留待后续，为自己争取了转圜余地。

石狩闻声，也转头看来。他脸色阴沉，眼中满是不甘与挣扎。骨老的提议无疑是眼下最理智的选择，但他身为骸骨君王麾下悍将，自有骄傲，让他主动与不久前还是敌手的人合作，心中憋闷。

可看看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的混沌之心，再看看身后虎视眈眈的其他势力残余，他最终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算是默认。

项易停下脚步，目光在骨老和石狩脸上停留片刻。骨老眼中的算计，石狩脸上的不甘，他都看得分明。

他信不过这些在遗弃之地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但也清楚，此刻强行突破骨老石狩的防线，固然有机会，却必然消耗巨大，且可能引发其他变故。暂时合作，利用他们的力量共同对抗最后的威压，确实是更优选择。

“可。”项易言简意赅，声音平静无波，“但靠近之后，各凭本事。”他没有做出任何承诺，直接点明了合作的临时性与最终竞争的必然性。

骨老干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理当如此。”他心中暗自凛然，项易的冷静与直接，超出了他对这个年纪修士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