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撤离险地·归途多舛(1/2)
慧慧觉大师那跨越时空的留言,如同古寺暮鼓、深山晨钟,字字句句蕴含着无尽的慈悲与沉重的警示,在众人心湖中激起层层涟漪,久久难以平息。星骸虽暂时归于“寂灭”,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已然消散,但“根源未除”四字,却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时刻提醒着他们危机远未结束。加之徐逸风重伤昏迷,气息奄奄,犹如风中残烛,此地阴寒潮湿,绝非久留之所,必须尽快寻得安全之地施救。
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赵莽发现的那条传来微弱风声的狭窄通道,未知代表着可能存在的生机,也代表着莫测的危险;另一条,则是他们来时之路,虽可能遭遇赫连部残兵、神秘黑衣人的埋伏,或是触发未被激发的古老机关,但路径相对“熟悉”,至少知晓其大致通向何方。
短暂的沉默与权衡之后,蔡若兮抬起苍白的脸,眼神中的迷茫已被决然取代,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清晰地下达了指令:“走原路。”她迅速分配任务,展现出超越年龄的冷静与组织能力,“赵大哥,逸风就全权拜托你了,务必护他周全。夏侯,劳你在前探路,你的经验和警觉是我们安危所系,务必警惕一切陷阱与可能埋伏。陈先生,请紧跟在我身侧,你的学识或许能帮我们辨认路径,留意沿途有无异常标记或被我们忽略的岔路。”
分工明确,无人异议。此刻,求生的本能与对同伴的责任,将他们紧紧凝聚在一起。
赵莽应了一声,他那魁梧如山的身躯此刻显得异常沉稳。他小心翼翼地将徐逸风从蔡若兮怀中接过,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玉器,与他平日粗犷豪放的形象判若两人。他调整姿势,将徐逸风稳稳地背在宽阔结实的背上,然后用从自己内衫撕下的、相对干净的布条,仔细地将徐逸风的双臂和身体与自己紧紧固定,生怕在颠簸行进中造成二次伤害。徐逸风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让他感到一阵揪心,更坚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将其安全带出去的决心。
夏侯琢深吸一口带着尘埃与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四肢百骸传来的疲惫酸痛。他深知探路者责任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他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所剩无几的暗器与随身兵器,目光锐利如初,率先踏入了那条来时的、依旧弥漫着未散硝烟与淡淡血腥气的幽暗甬道。他的脚步轻灵而稳健,耳廓微动,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蔡若兮紧随其后,一手紧握着那枚家传的、刻有辟邪符文的银针,另一只手举着摇曳不定的火折子,尽力为前方的夏侯琢提供有限的光亮。她的心分作两半,一半系于前方未知的险阻,一半牢牢拴在身后赵莽背上的徐逸风身上,心力交瘁,但那双明眸之中,除了疲惫,更多的是不容动摇的坚毅。
陈文扶了扶歪斜的眼镜,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紧紧跟在蔡若兮身侧。他瞪大了眼睛,不敢有丝毫松懈,凭借着学者对细节的敏感,努力辨认着岩壁上的刻痕、地面的足迹,试图从中找出安全的线索,履行着自己“观察员”的职责。
然而,这条归途,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艰难、更加危机四伏。
赫连部与那伙神秘黑衣人在仓促撤离时,显然不甘心就此铩羽而归,或者说,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阻挠可能存在的追兵,竟丧心病狂地、有意识地破坏了沿途的部分通道结构。原本还算完整、可供人稳步通行的石阶,被巨力砸得四分五裂,散落一地狼藉,需要他们手脚并用地在尖锐的碎石间攀爬,稍有不慎便会滑倒或被划伤;一些支撑甬道结构的拱石和承重柱被暴力撬动,已然松动,行走在其下方,能清晰地听到岩石内部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嘎吱”作响,不断有细小的碎石和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塌;更险恶的是,他们似乎还随手触发或是刻意布置了一些看似简单、却在这种光线昏暗、人心惶惶的环境中足以致命的绊索、陷坑以及利用落石设置的简易机关。这些破坏手法粗暴而有效,充满了报复性与恶意。
“小心脚下!有绊索!”走在最前的夏侯琢突然低喝一声,眼中精光一闪,几乎在出声的同时,右手微扬,一枚边缘磨得锋利的铜钱镖已化作一道模糊的黄光激射而出,“嗤”的一声轻响,精准地切断了前方黑暗中一根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韧性极佳的细索。
“轰隆!”
细索另一端牵连着的一块半悬在侧壁、重达数百斤的巨石失去了牵绊,轰然砸落,带着万钧之势,重重地砸在众人刚刚经过不足三步的位置!巨大的撞击声在狭窄的甬道内震耳欲聋,激起漫天呛人的尘土,地面都为之微微一颤。
“咳咳……他娘的!赫连部这帮杂碎!尽使些下三滥的阴毒手段!有本事真刀真枪跟爷爷干一场!”赵莽背着徐逸风,行动本就受限,这突如其来的险情更是看得他心惊肉跳,忍不住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愤怒的咒骂。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用自己宽阔的背脊为徐逸风挡住飞溅的碎石和烟尘。
夏侯琢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不仅要凭借记忆和微光辨认几乎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道路,还要时刻分出大半心神,警惕这些无处不在、防不胜防的人为陷阱,精神力的消耗极其巨大。他苦笑着抹了把汗,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看来他们是铁了心,就算自己得不到,也要把后来者,尤其是我们,都留在这里给这地宫陪葬了。”
蔡若兮抿紧已然失去血色的嘴唇,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火折子举得更高一些,手腕因长时间保持姿势而微微颤抖,试图为前方那个肩负着所有人安危的身影,照亮更多可能隐藏着危险的前路。她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既要担心夏侯琢的安危,又要时刻分神留意身后,听觉放大到极致,捕捉着赵莽背上徐逸风那微弱得几乎随时会断绝的呼吸声,身心俱疲,但眼神中的那抹坚定,却如同磐石,未曾有丝毫动摇。
陈文则努力发挥着他作为学者的作用,偶尔能凭借对岩石风化程度和痕迹新旧的判断,指出某处破坏是刚刚发生还是存在已久,或者根据岩壁的层理结构和渗水痕迹,推测出哪一边可能相对坚固、适合落脚攀附。虽然他的发现在这险恶环境下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但这份尽力而为的态度,在这绝望的旅程中,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珍贵的慰藉。
他们就这样在黑暗、压抑、危机四伏的甬道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不知行进了多久,感觉仿佛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又仿佛过去了一整夜。甬道变得愈发狭窄、曲折,地势也开始向下倾斜,这里已经深入山腹,远离了那片拥有星骸的宏伟洞窟。四周陷入了一种近乎绝对的死寂,只有几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疲惫的脚步声、以及衣物摩擦岩壁的窸窣声,在逼仄的空间内反复回荡,放大,折磨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与压抑几乎要将人逼疯之际——
异变陡生!
一阵沉闷的、如同夏日暴雨前滚过天际的闷雷般的“隆隆”声,毫无征兆地从头顶深处传来!初时细微,旋即迅速变得清晰、响亮,由远及近,仿佛有千军万马正踏着岩石奔腾而来!整个甬道都开始轻微地震颤起来,顶壁的灰尘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不好!是塌方!通道要塌了!快退!!”夏侯琢经验最为丰富,瞬间判断出这声音代表的致命危险,脸色剧变,用尽平生力气嘶声厉喝!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话音未落,前方约莫十丈外的一段甬道顶壁,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猛地绽开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无数大小不一、棱角尖锐的岩石块,如同天河决堤、又似魔神震怒,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显然,之前洞窟内的连番激烈战斗,尤其是小栓子(那存在)、黑衣人头领和赫连部高手们毫无顾忌的能量碰撞与爆炸,早已严重破坏、震动了这座古老地宫本就历经岁月侵蚀、脆弱不堪的支撑结构,此刻,这累积的损伤终于达到了临界点,引发了连锁性的崩溃!
“退!快退!找掩体!”赵莽目眦欲裂,狂吼一声,背着徐逸风,那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潜能与敏捷,如同受惊的巨熊,猛地向后方相对宽阔的岔口处退去!每一步都踩得地面碎石飞溅。蔡若兮和陈文也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如纸,几乎是本能地跟着向后疯狂退却。
然而,这场塌方来得实在太快、太猛!仿佛整个山体都在向内挤压、崩溃!一块足有磨盘大小、边缘锋利的巨石,带着毁灭性的气势,轰然砸落在通道中央,不仅瞬间封堵了大半去路,溅射起的无数碎石更是如同战场上密集的箭矢、破片般向四周激射!
首当其冲的夏侯琢虽凭借高超的身法和直觉极力向侧后方闪避,躲开了主干落石的碾压,但左臂仍被一块疾射而来、边缘锐利如刀的石片狠狠划过!“嗤啦”一声,衣袖瞬间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出现,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他半边身子,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几乎站立不稳。
更危险的是,一块稍小但速度极快的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避开赵莽的身体,直直射向他背后毫无意识的徐逸风头颅!赵莽察觉到背后恶风不善,想要完全闪避已根本来不及,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密切关注着徐逸风的蔡若兮,仿佛爆发出生命中所有的潜力,她甚至没有经过思考,完全是一种守护的本能,猛地向前一扑,纤弱的身躯如同飞蛾扑火,硬生生地用自己单薄的后背,挡在了徐逸风的头颈上方!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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