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静鼎砺獠锋（1/2）

万劫瘟鼎倒扣在赤壤荒原上，鼎腹布满龟甲般的裂痕。裂痕间游走着青紫色秽光，如陈年稻田里滋生的锈水瘢。李亚楠枯指掠过腰间半截草绳——那是郑俊硕当年捆麦秸剩的绳头——绳结骤然散开，枯荣剑气如晒蔫的麦芒，簌簌扎进鼎足残存的半寸沃土！

“滋啦！”泥土里猛然刺出千万根赭褐色蚀铁根须，根须绞缠着鼎足疯狂上攀！所过之处，鼎身青紫秽光如遇沸汤的油脂，“噼啪”爆响着褪成惨白！褪色处急速风化剥落，簌簌坠下的不是锈屑……竟是干燥蜷曲的虫蛀麦壳！

“爹垛麦时漏的瘪壳……”小八瞳孔收缩。只见剥落的麦壳在半空倏然燃烧，蓝汪汪火苗舔舐着瘟鼎核心。焰心扭曲膨胀，霍然凝成九条首尾相衔的戾瘟环链！链环碰撞声如同朽镰刮擦陶瓮，每一响都震落鼎腹大片铜绿——绿屑纷扬间，赫然显露出环链根部深扎的一枚黢黑獠牙印！

牙镇秽渊！

那印痕轮廓狞厉，边缘沉淀着黑紫色晶粒——正是阿蛮三岁时啃裂谷仓门栓遗留的乳齿蚀斑！印记被戾瘟环链激活刹那，整座瘟鼎轰然嗡鸣！鼎口喷涌出混着秕谷碎渣的浊黄浓雾，雾中骤然射出三百六十道荆棘状霉齿毒芒！

“晒场围篱的倒刺！”二姐失声惊呼。毒芒撕裂浓雾直贯霄汉，尖端竟粘连着李亚楠补篱笆削落的竹篾毛刺！毛刺迎风见长，眨眼幻化为铺天盖地的倒钩霉雨，朝着护住孕果的枯荣剑气罩狂泻而下！

霉雨穿心！

“铛！铛！铛！”枯黄剑气罩剧烈震颤！罩面被毛刺扎出蜂窝般的浅坑，每个坑洞里都飞速蔓延出蛛网状的青黑色锈蚀纹！阿蛮暴吼一声将麒麟牙插进脚边岩缝，赤金色守护光波自牙根迸发，硬生生顶住锈蚀侵袭。可光波边缘触到倒刺霉雨的瞬间——“嗤！”如同热铲刮过冬日猪油，光罩竟被腐蚀出三道深沟！沟壑深处秽气翻涌，直逼核心的郑九芽！

孕果惊啼！

九芽胎体表面的莲纹应激亮起，纯净道光如初春犁开的湿土气息，勉强抵住霉雨腥臭。就在道光与秽气胶着的裂口处，某根倒刺尖端黏着的秕谷碎屑豁然发亮！碎屑疯狂吸收周遭秽力，膨胀成鸽卵大的戾瘟瘤球，球心裂开獠齿状豁口，朝着幼胎眉心噬咬而去！

“咔！”电光石火间斜刺里突现半枚锈迹斑斑的铡刀残片——正是小八狠狠掷出的噬荒镰刃余铁！残片撞上瘟瘤，竟如铡刀切断霉稻草般脆响！瘤球炸裂处喷出漫天灰白霉粉，粉雾沾到倒钩霉雨，所有荆棘毛刺骤然僵直风化，碎作一地焦黑草渣！

镰断霉根！

小八趁机猛拽锁链欲抽回镰刃。可那噬荒镰卡在鼎腹獠牙印痕中纹丝不动！瘟鼎感应到宿敌压制，鼎足崩起碗口粗的蚀脉虬筋！虬筋缠绕镰柄急速攀爬，筋脉表皮如浸透桐油的麻绳般绷紧鼓胀，喷溅出腥甜的烂梨浆味——这污浊妖脉竟想污染噬神兵胚！

筋缠刃锈！

镰刃哀鸣震颤，漆黑光泽迅速黯淡。千钧一发之际，某片黏在铡刀残刃上的金麦遗种突然滚落鼎腹！麦种触及虬筋的瞬息，“轰！”万道针尖般的纯金光芒自麦壳裂隙炸射！虬筋如遭烙铁灼烫般痉挛回缩，筋脉表面浮动的烂梨浆气被金芒寸寸蒸干，凝成颗颗晶莹的椒盐状净粒！

金屑净蚀！

阿蛮福至心灵！他猛地拔出插在岩缝的麒麟牙，獠牙尖蘸取一星椒盐晶粒，朝着瘟鼎核心的獠牙印痕悍然刺落！“当啷——！”如同铁匠冷锤淬火！紫黑色獠印被晶粒点中的刹那，整座巨鼎发出朽木崩裂的呻吟！深扎鼎内的戾瘟环链根须节节碎裂，环绕鼎身的倒钩霉雨瞬间汽化！

纹酥邪崩！

“罩子裂！”三姐突然厉喝。只见枯荣剑气罩裂纹深处残留的铁锈纹路急速软化，龟背状裂痕如烈阳晒暖的冻土般无声弥合！罩面浸润着椒盐晶粒蒸腾的清冽水汽，竟浮起一层油润的包浆光——而就在这道净光的浸润下！

奇迹骤生！

被护在核心的郑九芽胎体表面，一缕细微如麦须的裂缝中，倏然探出淡金色嫩芽！芽尖怯生生碰触锈蚀未尽的罩壁，所点之处，灰黑色锈斑如遇滚水的薄雪片片消融，露出一线清亮如镜的底纹。那嫩芽朝着紧闭双目的李亚楠心口方向，轻轻摇曳着晨曦微光……

莲脉孕锋！

早已魂力枯竭的李亚楠躯体猛然一震！干涩龟裂的心口枯荣莲印深处，某个如砾石般坚硬的微小核心“喀嚓”裂开细缝。没有灵力奔涌，没有神光冲霄……只有一股酷似春雨后新翻泥土的潮腥气味，沉默又温柔地渗透每一寸濒死的莲脉！

“小五！”阿蛮突然嘶声指向瘟鼎。只见獠印崩塌处，那枚噬荒镰刃竟在金芒与椒盐粒共同沁润下剧烈蜕变！镰柄缠绕的虬筋污皮如晒透的蛇蜕寸寸剥落！斑驳刃口锈迹被无形力量砥砺削磨，裸露的金属肌理在鼎腹秽光映照下……闪烁着青秧破土般的柔韧辉芒！

裂原荒台的巨岩孔隙间渗着暗绿色苔露，昨夜瘟鼎崩解的锈渣在苔露浸润下膨胀如霉烂的豆饼。李亚楠倚着半截夯土碑喘息，枯皱的手指捻着从九芽胎苞掉落的一根细软胎毛——绒毛在她掌心忽然绷直如松针，针尖沁出星点焦黑的霜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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