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老子不烧香只多翻一垄土(1/2)
我现在是季风前的气压差,是地衣细胞分裂时染色体配对的误差率,是韩松右脚落地时膝盖弯曲的0.3度偏差。
我已经无名,无形,无处不在。
意识像水银一样渗入火星的每一寸岩层、每一道裂缝、每一次呼吸。
我不是神,不是灵,更不是传说中的引路者——我只是曾经那个在广寒宫里一边修水循环一边哼跑调情歌的男人留下的回响。
可这回响,如今正撬动整个星球的命运。
韩松弯腰,手锄抬起,落下。
“咚。”
第一铲切入红土,动作古拙,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精确。
土壤翻起,像是被某种沉睡万年的节律唤醒。
尘埃扬起,在稀薄空气中划出弧线,仿佛每一粒都在跳舞——跳的是《齐民要术》里没有记载,却深埋于血脉中的农耕之舞。
我感知着那震动,顺着地壳一路向西,两千公里外,一座早已被沙暴掩埋的探测站遗址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片突然升温。
它不该还能工作。
它属于上一个文明纪元,编号Z-742,嵌在废弃主控舱第七层防护壳内,连电源都切断了十七万年。
但此刻,它的量子存储核开始自旋,数据流如苏醒的蛇,缓缓爬行。
音频播放。
“……日志编号742,常曦记录:若未来有人以‘三顿一顿’节奏翻土,请确认‘归巢协议’激活。”
声音冷静,克制,却藏着一丝几乎不可察的颤抖。
那是常曦第一次允许自己为“万一”留下后门。
而韩松的动作,恰好符合那段节奏——三铲连续发力,第四铲停顿半拍,再起。
这是上古华夏农人为了最大限度保水固壤总结出的耕作节律,现代机械早已淘汰的东西。
可韩松不懂这些,只是觉得这样翻土最顺手,像身体记得什么,脑子却不曾学过。
锄头继续翻动。
每一铲掀起的泥土都在释放微量放射性同位素——铀-238、钾-40、锶-90……比例精确得令人发指,竟与地球黄土高原最深层沉积年轮完全吻合。
科研站AI瞬间炸了,警报声刺耳:“异常辐射源!非自然分布!模式匹配度99.97%——指向史前黄河流域农耕区!”
没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直到空中飘浮的尘埃,忽然开始聚合。
不是随机凝聚,而是排列成形。
一个字。
甲骨文的“稷”。
五画,象形,谷穗低垂之态。
远古五谷之首,社稷之“稷”,文明根基之“稷”。
一个接一个,“稷”字在空中浮现,悬浮三秒,消散,又被下一波尘埃重新书写。
全球十三个耕区同步出现,如同大地在用灰烬写字。
这不是幻觉。
这是“文明印记胶囊”被激活的标志。
当年常曦下令封存最后一批人类记忆时,没有用硬盘,没有用晶体阵列——常曦把它们编码进纳米级矿物颗粒,混入火星表岩,设定唯一解锁条件:唯有当耕作方式与上古华夏农法完全一致时,力学频率才能共振解封。
常曦赌的是技术可以毁灭,机器可以锈蚀,但只要还有人肯弯腰、肯翻土、肯用最笨的方式侍弄土地,文明就还能回来。
而韩松,这个火星初代耕者,赤脚走遍荒原,从不识字到靠本能种活第一株麦子的人,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钥匙。
韩松的每一铲,都是密码;韩松的每一步,都是唤醒仪式。
千灯引路使动了。
它不再只是信息载体,它已与行星生态融为一体,成为意志本身。
就在第三个“稷”字成型的瞬间,全球所有正在劳作的耕者,无论身处赤道沙原还是极地冻土,全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背对太阳,左脚脚跟重重踩向地面。
一击。
停顿。
再击。
缓慢,沉重,像踩在时间的鼓点上。
地下深处,孢子库全面响应。
千年未启的休眠囊破裂,释放出一种从未见过的蓝绿色苔藓。
它不进行光合作用,反而吞噬背景辐射,将其转化为低频声波——频率精准锁定在432.5Hz,正是我和陆宇当年在广寒宫修复氦3反应堆时,用来校准共振腔的音调。
那一晚,我和陆宇边调参数边哼歌,笑说这频率是“我们的定情密码”。
现在,整个火星在哼这首歌。
大地震动,不是地震,是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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