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妖族使者：娜迦族（1/2）
当“海燕号”冲破最后一道由残骸与魔法余波构成的屏障，驶入那片被称为“深渊之眼”的海域时，船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这里与外界惨烈的战场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没有狂风，没有巨浪，甚至连声音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了。海面平静得诡异，如同一面巨大无比的黑色镜面，倒映着天空中那轮不祥的血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粘稠的、带着淡淡甜腥与深海淤泥混合的气味，每一次呼吸都让人觉得肺部像是被某种潮湿冰冷的东西拂过。
而最令人心悸的，是前方约一海里处的景象。
那里的海水，正在缓缓旋转，形成一个直径超过千米的巨大漩涡。但这不是普通的水流漩涡——漩涡的中心并非向下凹陷，反而微微向上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海底深处冲破水面。漩涡的水体呈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不断变幻的暗色调，时而是深海般的靛蓝，时而又泛出紫黑色的幽光，偶尔还有一缕缕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脉络在水流中一闪而过。
从漩涡的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扭曲空间的能量波动正持续不断地散发出来。这股能量并不暴烈，却带着一种令人本能颤栗的、仿佛能侵蚀灵魂本质的冰冷与空洞。即使是远在一海里外的“海燕号”上，众人也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传来的轻微刺痛感，以及心底深处难以抑制的、想要远离此地的原始恐惧。
“这就是……深渊之眼？”塔隆握紧手中的巨盾，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位以坚韧着称的盾战士，此刻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并非因为炎热或疲惫，而是源于生命体面对某种“非自然存在”时，烙印在基因深处的预警。
“能量读数……完全超出探测水晶的极限。”索菲亚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一块原本用于测量魔法浓度的水晶罗盘。此刻，罗盘表面的刻度正在疯狂旋转，中心的指示针则不断颤动，发出濒临碎裂的细微“咔咔”声。“这不是单纯的元素紊乱，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扭曲。就像一张完整的画布，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后面……不该被看见的东西。”
星尘的脸色同样苍白。作为星辰术士，她对空间与能量的感知远比常人敏锐。“我感觉到……裂缝的另一边，有‘目光’在注视这里。混乱、贪婪、充满毁灭欲……不止一道。”她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它们很‘饿’。”
雷恩将手按在剑柄上，强行压制住灵魂深处传来的警兆。身为战士的直觉告诉他，前方那片看似平静的漩涡，其危险性远超刚才与暗影议会舰队的那场血战。“艾莉希雅，”他转向正扶着船舷，凝视着漩涡的汐族少女，“你族中的记载，关于这‘深渊之眼’，还说了什么？”
艾莉希雅的目光没有离开漩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先祖的记录很模糊，只说这是‘世界之伤’，是上古时期一场难以想象的大战后留下的疤痕。它平时处于‘休眠’状态，与深海海沟融为一体，只有特殊的星象和能量潮汐时，才会短暂‘活跃’。而每一次活跃，都会有一些……‘不好的东西’试图穿过裂缝，来到我们的世界。汐族世代守护于此，用歌声和仪式安抚、加固裂缝边缘的屏障。但这一次……”她咬着嘴唇，“这一次的活跃程度远超记载，而且……是被人为提前引发的。暗影议会的仪式，就像是用凿子猛力敲击一块本就有裂痕的玻璃。”
“人为的？”莉娜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你是说，即使没有我们吹响号角，没有汐族和渊裔的阻止，暗影议会也会尝试打开这道裂缝？”
“恐怕不止是‘尝试’。”回答她的，并非艾莉希雅，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威严而空灵的女性声音。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来，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带着海浪的回响与某种古老的韵律。
“谁？！”雷恩猛地转身，长剑瞬间出鞘一半。其他成员也立刻进入战斗姿态，警惕地扫视四周。
然而，海面上除了“海燕号”，空无一物。
不，并非空无一物。
就在船头前方不足五十米处，那片如同黑色镜面般的海面，毫无征兆地开始发光。不是反射月光的光芒，而是海水自身在散发出柔和的、蓝白色的荧光。荧光迅速勾勒出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法阵图案，图案中心的海水开始向上隆起、塑形——
仅仅三次心跳的时间，一个完全由流动的海水构成的、高度超过五米的“门户”，赫然出现在海面之上！门户的边缘流淌着神秘的符文，中心则是一片荡漾的水幕，看不清后面的景象。
紧接着，一队身影从水幕中缓缓“游”出。
没错，是“游”。她们的下半身，是修长而有力的、覆盖着莹润光泽的淡蓝色或银白色鳞片的蛇尾，在海水中优雅地摆动。上半身则是与人类女性相似，但更加完美匀称，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由最上等的珍珠母贝雕琢而成。她们的容貌美丽得令人屏息，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威严。海蓝色的长发如同有生命的海藻，在海水中轻轻飘荡，发间装饰着珊瑚、珍珠和某种散发微光的深海宝石。
她们手持由某种深海金属与珊瑚打造的三叉戟或长矛，身披轻薄如纱、却隐隐有符文流转的奇异护甲。为首的那位，体型比其他同族更加高大健美，蛇尾的鳞片呈现出尊贵的暗金色纹理。她头戴一顶镶嵌着巨大蓝宝石的秘银头冠，手持一柄比她自己还要高出半个身子的、通体晶莹如冰晶般的华丽三叉戟。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海燕号”上的众人，最后落在了艾莉希雅身上，微微颔首。
是娜迦。
传说中的深海妖族，海洋的真正统治者之一，与汐族同源而异流，远比汐族更加强大、神秘，也极少与陆地种族接触的娜迦族！
艾莉希雅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警惕，有一丝本能的敬畏，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但她很快控制住情绪，上前一步，右手抚胸，用一种古老的、带着海浪韵律的语言行礼问候。
为首的金鳞娜迦同样回以古老的语言。两族之间的交流快速而简短，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那并非敌意，而更像是……两个有着悠久历史恩怨与隔阂的古老族群，在某种巨大危机面前不得已的、小心翼翼的接触。
短暂的交流后，金鳞娜迦将目光转向雷恩等人。这一次，她用的是大陆通用语，声音依旧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回响，清晰而富有磁性，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陆地种族，吾乃‘深渊守望者’，娜迦皇家禁卫军统领，潮汐之歌·塞壬娜。奉吾族女王，‘深海女皇’艾瑟拉之命，前来接引持有‘潮汐信物’、并中断了亵渎仪式的勇士。”
她的目光扫过莉娜手中的“珍珠号角”，在雷恩、星尘、索菲亚身上短暂停留，最后再次回到艾莉希雅身上，语气略微缓和：“汐族之女，你的勇气与牺牲，女王已知晓。古老的禁令因危机而暂缓，随吾等前来，觐见女皇，共商存续之事。”
“觐见……女皇？”塔隆忍不住低声道，看向雷恩。
雷恩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大陆通用的战士礼节：“尊敬的塞壬娜统领，我们是‘黎明之剑’佣兵团。感谢您的援助。但我们的船只无法在深海中航行，而且此地危机四伏，暗影议会的残部可能仍在附近虎视眈眈。不知女皇陛下召见，所为何事？我们又该如何前往？”
塞壬娜那如同最纯净蓝宝石般的眼眸看着雷恩，似乎对他沉稳的态度略感意外。“陆地种族，不必担忧。暗影议会的亵渎者已被潮汐主母艾萨拉与远古守护者‘渊裔’阻挡在外围，短时间内无法干扰此地。至于航行……”
她举起手中的冰晶三叉戟，轻轻一点“海燕号”前方的海面。
众人脚下猛地一震！并非船体遭受攻击，而是整艘“海燕号”，包括周围方圆百米的海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托举了起来！船体发出“嘎吱”的声响，但并未受损，而是缓缓离开了海面，悬浮在距离水面约半米的空中！
紧接着，那道由海水构成的门户光芒大盛，一股柔和的牵引力传来，托举着“海燕号”，缓缓朝着门户内移去。
“放松，陆地种族。这是通往‘深蓝回廊’的通道，由历代女皇的潮汐之力维系，直达‘永恒宫殿’。”塞壬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傲然，“至于觐见之事……在解释之前，或许你们应该先看看，那些亵渎者真正想释放的，究竟是什么。”
随着她的声音，悬浮在空中的“海燕号”终于完全没入了那片荡漾的水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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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水幕的体验难以形容。并非通过一个隧道，更像是瞬间被温柔而浩瀚的海水包裹，但又能自由呼吸。视线所及，是流光溢彩的、急速向后飞掠的、由纯粹水元素构成的通道壁。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一种被柔和力量引导着向前的感觉。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十分钟——也可能更短或更长，在这种超越常识的移动中，时间感变得模糊。
当周围的流光骤然褪去，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时，众人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片不可思议的天地之中。
“海燕号”静静地停泊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白色珊瑚和泛着珍珠光泽的奇异石材建造的码头旁。码头上站立着两列手持珊瑚长戟、身姿挺拔的娜迦皇家禁卫，他们沉默肃立，如同雕塑。
但真正让雷恩等人震撼得说不出话的，是眼前的景象。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海底空间。头顶上方，并非岩石，而是一层流动着七彩光晕、如同倒扣巨碗般的半透明能量屏障。屏障之外，是幽深无垠的海水，无数巨大而美丽的海洋生物——发光的巨型水母、成群闪烁的深海银鱼、优雅游弋的蝠鲼、甚至还有小型鲸类——在那海水中悠然遨游，将这片空间映照得光影变幻，如梦似幻。
而在屏障之下，是一座宏伟壮观到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海底都市。
城市的主体建筑沿着海底山脉的自然起伏而建，错落有致。建筑风格与陆地迥异，多采用流畅的曲线和螺旋结构，建筑材料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珊瑚、莹润的贝壳、半透明的海晶石，以及某种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深海石材。巨大的、会自行改变颜色和光泽的珍珠作为路灯，悬浮在街道上空。街道并非陆地意义上的道路，而是一条条宽阔的、流动着清澈海水的“水道”，娜迦们优雅地摆动着蛇尾，在其中“游走”。也有许多陆生种族难以理解的、充满艺术感的悬浮平台和拱桥，连接着不同高度的建筑。
城市的中心，是一座依山而建、几乎与山脉融为一体的巍峨宫殿。宫殿完全由洁白的、如同玉石般的巨型珊瑚骨架构成，表面镶嵌着数不清的宝石，在头顶能量屏障透下的、经过海水折射的梦幻光线下，流淌着彩虹般的光泽。宫殿的最高处，一颗房屋大小的、纯净无暇的蓝宝石，如同第三只眼睛，静静俯瞰着整座城市。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湿润的水汽，以及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海洋芬芳。魔法元素——尤其是水元素——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薄雾，轻轻飘荡。这里的一切，都静谧、美丽、有序，充满了古老而强大的文明气息，与外面那个充满血与火、疯狂与扭曲的世界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欢迎来到娜迦族的王都，‘永恒宫殿’卡利普索。”塞壬娜的声音将众人从震撼中唤醒。她和她的卫队已经等候在码头上。“随我来，女皇陛下已在‘潮汐圣殿’等候。”
众人走下“海燕号”，踩在光滑温润的、似乎自带微光的石材地面上。艾莉希雅紧抿着嘴唇，目光复杂地扫视着这座只在族中古老歌谣里出现的城市。汐族与娜迦族同源，都源自上古的“海之眷族”，但因理念与道路不同，在远古时期便已分道扬镳。汐族亲近自然与海兽，选择与海洋生灵共生，散居在各大洋的隐秘之地；而娜迦族则走上了发展强大魔法与集权文明的道路，建立了辉煌的海底帝国，极少与其他种族往来，对“不够强大”的汐族，多少带着一些居高临下的态度。两族之间，存在着难以弥合的历史隔阂。
在塞壬娜的引领下，众人穿过繁华而静谧的街道。沿途的娜迦居民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好奇地注视着这支罕见的陆地来客队伍。他们的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平静，但并无明显的敌意或恐惧，显示出这个古老种族深厚的文明底蕴与自信。
最终，他们来到了那座巍峨的白色珊瑚宫殿前。穿过由巨大砗磲贝壳构成的、雕刻着繁复海浪与星空图案的大门，走过一条两侧竖立着娜迦英雄雕像的宏伟廊道，来到了一座无比恢弘的殿堂之中。
殿堂的穹顶高得望不到顶，仿佛直接连接着上方的能量屏障。殿堂的四壁并非实体，而是流动的、展示着深海各处实时景象的魔法水幕。殿堂的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流动的光影。而在殿堂的尽头，九级由整块蓝玉雕琢而成的台阶之上，安放着一座巨大的、由某种莹白深海巨兽骨骼与七彩珊瑚打造而成的皇座。
皇座之上，端坐着娜迦一族的女皇，深海的主宰之一——艾瑟拉。
她的身形比塞壬娜更加高大，仅仅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有一种浩瀚如深海、威严如海渊的气息自然弥漫开来，充斥整个殿堂。她的蛇尾并非蓝色或银色，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蕴藏着无尽星空的墨蓝色，鳞片边缘流淌着淡淡的金色光晕。她的上半身覆盖着轻薄而华丽的、由深海秘银与星辰砂编织的皇袍，皇袍上绣着活灵活现的潮汐纹路。她头戴的皇冠并非金属宝石，而是一顶仿佛由流动的海水与星光凝聚而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虚幻之冠。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同最古老海渊般的眼睛，沉静、深邃、睿智，仿佛看遍了沧海桑田，洞悉了世间一切真理。当她目光投来时，雷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被轻轻触动，一切伪装与掩饰在这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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