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心魔叩门(1/2)
两界峡的风依旧带着沙砾的粗粝,但在奠基后的第七日,这片原本死寂的荒凉之地,已隐隐有了生气。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峡谷两侧的坡地上已排开数十个工区。木夯起落,铁锹翻土,号子声与凿石声交织成一片铿锵的节奏,像一支缓慢却坚定的心跳,为这座尚不存在的城池输送生命。
墨尘子一身轻便的勘测服,手持量尺与图纸,穿梭在各处工地之间。他的身旁跟着几位来自不同州府的匠师——有擅长土木结构的北地巧匠,有精通水系疏导的江南渠师,还有专攻符阵刻绘的隐世高人。这些人原本互不相识,甚至有些还带着地域偏见与技艺门户之见,但在云尘“有教无类、信义为先”的号召下,他们暂且放下隔阂,共同为信义城的第一块城基挥汗。
“东段夯土层需再加三寸,确保承重均匀。”墨尘子蹲下身,用指尖捻起一撮湿土,仔细分辨土质湿度与颗粒结构,“另外,暗河引流渠的入口要向东偏移五丈,避开地下暗礁,否则汛期恐有倒灌之险。”
一名身材魁梧的北地匠师皱眉道:“偏移五丈,就得重挖三十步渠基,劳力损耗不小。”
江南渠师淡然一笑:“若不偏移,一旦暗河暴涨,半个工区都得泡在水里。到时劳力损耗更大,还耽误工期。”
两人目光相接,气氛一时僵持。墨尘子没有急于裁决,而是取出一卷云尘亲书的《信义营造纲要》,朗声念道:
“城者,非石木之垒,乃人心之聚。遇分歧,先问公义,再论利弊;遇艰险,同舟共济,不计小损。”
北地匠师听罢,面色微红,抱拳道:“是我心急了,就依渠师所言。”
江南渠师亦拱手回礼:“彼此切磋,方能精进。”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云尘看在眼里。他没有上前干预,只在心中默记:信义城的建造,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夯土砌石,更是一场人心的熔炉试炼。唯有让来自五湖四海、性情各异的人,在共同的目标下学会妥协与信任,这座城的根基才算真正稳固。
随着皇榜张贴与粥棚安置的消息传开,第一批流民在三日之内陆续抵达两界峡外围的临时营地。他们中有因战乱失去家园的农户,有被宗门逐出的散修,有手艺失传的老匠人,也有年幼失怙的孤儿。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戒备与期盼——戒备是因为未知,期盼是因为终于有人愿意给他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长公主亲自坐镇安置事宜,她命人在营地设立“信义堂”,每日宣讲信义城的宗旨,并安排医者义诊、匠师授技、农人教耕。起初,流民们大多沉默寡言,甚至有人怀疑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奴役。直到一位年迈的农妇在义诊中被治好了多年的咳疾,一位失明的少年在符阵师的引导下重见光明,疑虑才渐渐被信任取代。
然而,并非所有事都能一帆风顺。
第二日午后,营地西侧爆发争执。起因是一名来自大夏边军的退伍兵卒,因抢夺粮食配给与一名玄商流民发生肢体冲突。兵卒自称曾在军中立功,如今却与平民同等待遇,心中不平;流民则指责他仗势欺人,忘了信义二字。争执很快引来围观,情绪愈演愈烈。
负责营地秩序的护卫队长赶来制止,却被兵卒挥拳相向,场面一度失控。消息传到长公主耳中,她并未动怒,而是亲自前往现场。
她先是命人分开双方,随后让医者为受伤的护卫包扎,再请兵卒与流民各自陈述缘由。听完双方的叙述,她沉声道:
“信义城不问过往身份高低,只认当下言行善恶。你在军中建功,值得尊敬;但你在此地欺凌弱小,便与信义背道而驰。若人人都拿过去压人,这城还建得起来吗?”
兵卒面色涨红,拳头紧握,却无言以对。长公主又看向流民:“他言语冲撞,确有错处,但你以怨报怨,亦非信义之举。”
她顿了顿,下令:“从今日起,你们二人同编入‘共训营’,每日参与城基修筑与信义课习。待你们学会彼此尊重,再论配给优劣。”
这一处置既不偏袒也不严惩,而是以共同劳动与学习的方式,让双方在协作中消解隔阂。流民与兵卒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遵命。
此事在营地传开,许多人暗自思忖:这位长公主殿下,不靠威压,而是用道理与规矩让人自省。信义城,或许真的不一样。
就在信义城内外忙于融合与建设之时,一张无形的网——云尘所布的“道网”——却在悄然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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