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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提笔欲着浪游记,笑泪交织皆文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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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落定之后,一个酝酿已久的念头如春日竹笋,破土而出,再也无法抑制——写下来,将这一切完整地写下来。

不是短视频那种碎片化的转译,不是文章里某个侧面的探讨,而是一部长篇的、系统的、忠实于内心体验的“浪游记”。他要为这段不可思议的旅程立下一座文字纪念碑,也为所有在文化认同中感到困惑的现代灵魂,提供一个或许荒诞却无比真诚的参照。

这个决定让他既兴奋又惶恐。兴奋于终于要将胸中块垒倾泻于纸笔,惶恐于工程之浩大、记忆之庞杂、情感之汹涌,更担心如何将那些光怪陆离、笑泪交织的经历,编织成既有可读性又不失深度与真实的叙事。

他清空了书房角落的旧书桌,搬来最舒适的人体工学椅,购置了新的键盘、鼠标和一沓厚厚的稿纸(他想先用纸笔梳理脉络,感受文字流淌的温度)。但当他面对空白的文档,光标闪烁如无声的催促时,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从何写起?以何种口吻?纪实还是虚构?严肃考据还是戏说演绎?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马骥让思绪沉入记忆的深海。最先浮现的不是具体的朝代或事件,而是一种混杂的感官印象:汉代祭祀时香烛的烟气呛得人喉咙发紧,唐代长安街头阳光的灼热与脂粉的甜腻交织,宋代汴河雨水的清凉打湿衣袖,明代官差呵斥声的刺耳穿透耳膜,沙漠夜风的酷寒冻得人牙关打颤,乡村粟米粥的温热熨帖胃腹,青楼浓烈到窒息的香气令人眩晕,工匠坊里木屑铁屑混合的味道带着烟火气……

笑与泪,开始不由自主地交织。

他想起第一次穿上汉代深衣时,衣襟穿反被祭官鄙夷的狼狈,如今想来却觉滑稽,不禁哑然失笑;想起在澳门码头,情急之下中英葡三语混杂的窘迫,那些不伦不类的表达此刻仍能让他笑出声;想起在王府奉茶时,因裙摆绊倒摔碎茶盅的慌乱,在乡村婚礼上喊出“亲一个”引发众怒的社死瞬间……这些当时让他恨不得钻地缝的“事故”,此刻都变成了带着泪光的笑点,是现代灵魂在古老世界横冲直撞的笨拙与真诚。

但泪也随之而来。并非悲伤,而是感慨与动容。他想起陶窑主在窑火前彻夜不眠的侧影,月光下那布满老茧的手摩挲着瓷坯,眼神里是对手艺的坚守;想起白发老丈讲述神话时,眼中闪烁的对土地与传统的敬畏;想起沙漠中濒临绝望时,仰望浩瀚星河感受到的渺小与震撼;想起梦中与“旧时人”那些温暖而深刻的对话,赵相公的通透、粟特商人的豪爽、陶窑主的朴实……这些瞬间蕴含的文明厚重、人性温度、生命坚韧,让他心潮起伏,眼眶发热。那是被深深触动、被理解、被接纳后的泪,是跨越时空的情感共鸣。

“笑泪交织皆文章。”他再次体会到细纲这句话的精准。他的经历本身就是一部悲喜剧,荒诞的形式包裹着严肃的内核,尴尬的表象下流淌着真挚的情感。他要写的,不能是干巴巴的游记或考据,也不能是纯搞笑的段子合集,必须承载这份“笑中带泪,泪中有思”的复杂质地。

他决定以最本真的“我”为视角,用第一人称叙事。不刻意美化自己的笨拙与狼狈,不夸大自己的感悟与成长,就写一个普通的现代年轻人,如何被抛入历史洪流,在一次次碰撞、尴尬、挫折、反思中,慢慢睁开眼睛、打开心灵,最终找到自己位置的故事。

他从最清晰的记忆片段开始,不求顺序,只求捕捉当时最鲜活的感受。他写第一次穿越醒来的茫然,写深衣不会穿的窘迫,写女装上街的羞愤与后来的释然,写语言不通的焦急与比手画脚的滑稽,写动手操作失败时工匠们善意的嘲笑与自己的懊恼,写听到古老神话时的入迷,写被官差追赶时的恐慌,写沙漠独处的虚无,写梦回古代的温暖与启迪,写归来后的疏离与寻找,写挂坠纹路显现时的震撼与了悟……

写着写着,他时而伏案大笑,肩膀因笑意抖动;时而停笔怔忡,任由泪水无声滑落,滴在键盘上晕开小小的水渍。那些被封存的情绪,随着文字流淌重新变得鲜活滚烫。他不仅是在记录事件,更是在进行深刻的心灵复盘与情感释放,每一个字都带着体温与心跳。

他发现自己的文字逐渐形成独特风格:既有现代语言的鲜活诙谐,又不失古典叙事的凝练意境;既有身临其境的细节白描,又有抽离后的文化思考。那些曾经困扰他的“古礼后遗症”,此刻成了调动文言词汇、营造历史语感的独特优势。描写汉代祭祀时,他能自然融入“俎豆馨香”“威仪棣棣”等词汇;讲述工匠技艺时,“切磋琢磨”“匠心独运”信手拈来,却不显生硬。

工程浩大,前路漫长,但马骥乐此不疲。每一个被重新擦亮的记忆碎片,都让他对旅程、对自己、对文明的认知更深入一分。他知道,这部《浪游记》的写作过程,将是另一场重要的心灵旅程,是对过往的最终消化与升华,也是为“传道”之路锻造最称手的“武器”。

提笔欲着浪游记,笑泪皆成笔下墨。这墨迹将晕染开一个连接千年的故事,而故事的核心,始终是那个在时光中跋涉、最终找到归途的游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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