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晨光新居(1/2)
许念是在陌生的晨光中醒来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先感受到的是不同的光线角度——窗帘的颜色、厚度,透过来的光斑形状,都与别墅卧室不同。然后是不同的气息,不是惯用的香薰,而是一种混合着新家具、书籍和窗外植物清香的独特味道。
她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天花板,简约的石膏线条,一盏设计感十足的吊灯。几秒钟后,记忆归位——这是他们的新家,昨晚从澜亭苑回来后,顾言深直接带她来了这里。
身旁的位置空着,但枕头还有凹陷的痕迹,被窝里残留着他的体温和雪松气息。许念坐起身,环顾这个房间。比别墅的主卧小一些,但设计更温馨。浅灰色的墙面,原木色的地板,一整面墙的落地书架已经摆满了书——大部分是她的艺术史和修复专业书籍,还有一部分是他的财经和管理类着作。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在老宅琴房的合影。照片里她靠在他肩头,他低头看她,眼神温柔。许念拿起相框,指尖轻轻拂过玻璃表面。
门被轻轻推开,顾言深端着托盘走进来。他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头发微乱,少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醒了?”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正好,早餐。”
托盘上是简单的早餐:煎蛋、烤吐司、水果沙拉,还有两杯牛奶。煎蛋的形状不太规则,吐司边缘有点焦,但摆盘很用心。
“你做的?”许念惊讶。
“第一次尝试。”顾言深在她身边坐下,“可能不太好吃。”
许念切了一小块煎蛋放进嘴里——盐放多了,但热乎乎的,带着锅气。她咽下去,抬头看他:“很好吃。”
顾言深挑眉:“不用安慰我。”
“真的。”许念认真地说,“因为是你做的。”
顾言深看着她,眼神柔软下来。他端起自己的那杯牛奶,碰了碰她的杯子:“新家的第一个早晨,许小姐,请多指教。”
“顾先生也是。”许念笑着回应。
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两人就这样坐在床上,分享着简单却用心的早餐,聊着无关紧要的日常。窗外的梧桐树上传来鸟鸣声,远处有隐约的车流声。
很平凡,却很真实。这就是许念想要的生活——不是华丽的别墅,不是佣人精心准备的餐点,而是两个人,一个家,一份共同经营的温暖。
“今天有什么安排?”吃完早餐,顾言深问。
“上午去工坊,‘八破图’的收尾工作吴老和周教授在做,但我得去看看。”许念说,“下午艺术博物馆那边要开策展会议。你呢?”
“上午公司有会,下午要去见基金会的第一批资助对象。”顾言深顿了顿,“晚上我回来做饭。”
许念惊讶:“你晚上不是有商务晚宴吗?”
“推了。”他说得很自然,“新家第一晚,我想和你一起吃晚饭。”
许念心里一暖,但嘴上却说:“不用为了我推掉工作……”
“不是为了你。”顾言深打断她,眼神认真,“是为了我们。工作永远做不完,但新家的第一顿晚饭,一辈子只有一次。”
许念不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抱住他。他的心跳沉稳有力,透过薄薄的家居服传递过来,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上午九点,许念走进工坊时,修复室里正在进行“八破图”的最后检查。吴老和周教授戴着白手套,拿着放大镜,一寸寸地检视画面。几个助理修复师屏息站在旁边,神情紧张。
看见许念进来,吴老直起身:“来得正好,最后一遍检查,你来看。”
许念换上工作服,加入检查工作。这幅陪伴她数月的古画,此刻已经“完整”了——那些触目惊心的破损被精心填补,断裂的线条被重新连接,褪色的部分被适度补全。但它又不是“崭新”的,时间的痕迹被尊重地保留,修复的痕迹在专业眼光下清晰可辨,却又和谐地融入整体。
这就是修复的哲学:不伪装,不掩盖,诚实地面对时间的流逝,同时温柔地延续作品的生命。
检查进行了一个小时。最后,周教授放下放大镜,看向吴老:“老吴,你怎么看?”
吴老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可以了。”
修复室里响起轻轻的掌声。小陈几个年轻人眼眶都红了——这几个月的心血,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
“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们了。”吴老对助理们说,“装裱、拍照、制作修复档案,每一步都要仔细。”
助理们齐声应下。吴老转向许念:“丫头,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工坊的后院,在槐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五月的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斑斑点点。
“修复完成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吴老问。
“先把展览做好。”许念说,“然后基金会那边要开始运作。另外……”她顿了顿,“我想在工坊开一个长期的教学班,带几个真正想学的学生。”
吴老点头:“是该带学生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教几年,但终归要交给你。”
这话里有传承的意味。许念心中一凛,坐直身体:“老师,我还需要学很多……”
“学是一辈子的事。”吴老摆摆手,“但教,可以现在就开始。你想想,当年你爷爷是怎么教你的?”
许念想起爷爷。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人,手把手教她调第一个颜色,在她犯错时从不责备,只是说:“念念,慢慢来,画有画的脾气,你要懂它。”
“爷爷说,修复师要懂画的脾气。”许念轻声说。
“对。”吴老笑了,“你爷爷是个明白人。画有脾气,人也有脾气。带学生,不只是教技术,更是教心性。这个,你准备好了吗?”
许念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修复过那么多古画,指尖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她想起讲座上那些年轻的面孔,想起邮箱里那些诚恳的邮件。
“我准备好了。”她说。
“那就去做。”吴老拍拍她的肩,“工坊交给你了。我这老头子,就退到二线,当个顾问。有事来问我,没事别烦我。”
许念知道,老师这是在给她空间,让她独立成长。她眼眶发热:“老师,谢谢您。”
“谢什么。”吴老起身,“要谢,就谢你自己。是你自己走到了今天。”
老人背着手,慢慢走回工坊。许念坐在石凳上,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时代的交接。吴老这一辈的修复师正在老去,而她和她的同龄人,要接过这份责任。
手机震动,是艺术博物馆的赵维发来的消息:【许老师,策展会议提前到十点半,您方便吗?】
许念回复:【方便,准时到。】
她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工坊。阳光正好,槐花飘香。这里是她出发的地方,现在,也是她要守护和传承的地方。
艺术博物馆的会议室里,策展团队正在激烈讨论。赵维在白板上画着展览动线图,几位设计师和内容策划围在旁边。
看见许念进来,赵维招手:“许老师,正好。我们在讨论当代对话单元的呈现方式。”
白板上已经画出了初步的展览布局:传统技艺展示区、修复工作坊体验区、当代对话单元,还有一个特别设置的“传承者故事”区。
“当代对话单元,我们计划邀请三位艺术家。”赵维介绍,“一位做新媒体装置,一位做行为艺术,还有一位是做观念摄影的。他们都已经初步同意参与,但需要您这边帮忙对接具体的传统技艺老师傅。”
许念仔细看着名单:“这三位艺术家,我之前看过他们的作品。那位做装置的李牧老师,我建议对接漆艺;行为艺术的陈露老师,可以对接织锦;观念摄影的张维老师,也许可以对接金缮。”
“为什么这样搭配?”一位设计师问。
“因为气质契合。”许念解释,“李牧的作品强调材料的质感和时间痕迹,和漆艺的层层积累很配;陈露的作品关注身体与空间的互动,织锦的经纬交织能提供很好的隐喻;张维擅长用摄影探讨残缺与完整,和金缮的哲学内核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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