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标王(1/2)
1992年的北京,夏天的风里还带着计划经济时代尚未褪色的气味,却又分明可以嗅到崭新食物破土而出的骚动,清音深吸一口气,感觉到空气里有煤烟混合着槐花的味道,和海市的潮湿精致不同,北京的气场粗粝和权威,就像一块未经打磨的巨石。隐隐的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亚洲雄风”的旋律和韦唯的歌喉,那是两年前亚运会的余音。
就连谭笑七都想不到邬总怎么会把清音这样一个傻丫头调到北京,你调就调吧,居然还派给已经怀孕5个月的智恒通北京广告公司总经理林江亭当助理,虽然在智恒通无人怀疑邬总的眼力,但是所有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就是这次怕是邬总走了眼,清音不给广告公司惹祸就阿弥陀佛了。不过大家也都没那么重视这件事。
1992年的北京,广告公司似乎没那么受重视,那年最常见的广告就是电视上的“霞飞霞飞,创造你的自然美”,代言人是漂亮的女演员潘虹,还有就是“杉杉西服,不要太潇洒”,还有一个,“孔府家酒,叫人想家”。这几个广告在观众重产生了巨大的反应,成了那一代人们对于央视广告的共同回忆。
这次来北京,清音就暂住在邬总给林江亭购买的房子里,这是一套三室一厅,面积95平米,清音没来前,林江亭和妈妈各住一间,林爸偶然在周末从海市来到北京看望妻女,清音一来,这套房子热闹了许多。清音在永庆寺住了十三年,除了在阿根廷的孙农家,从来没感受过来自长辈的关心爱护,这次从林妈那里着实感受到了。
在林妈看来,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何况每天上下班的路上女儿都有清音陪伴,令林妈放心不少。身为母亲当女儿不在身边时就会乱想,总是怕女儿忽然晕倒什么的,没辙啊她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嗯,谭总的,不容有失。虽然林妈爱财,但是比较起金钱来,女儿更重要,没错啊,没有女儿,哪里来的现金和股票。这是一种依附关系,不是有句成语嘛,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嗯,林江亭就是那层皮,毛就是钱和股票。
每次两个闺女回家吃饭,没错,清音没爸没妈,林妈总是将自己代入清音妈妈角色,她总是有意无意地pUA两个女孩,那就是怀孕中的女人无比金贵,其实清音根本就不想提,其实她也怀孕了,就是月份还小,一点妊娠反应都没有。
林妈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把美丽清纯的清音介绍给老公在北京一位老朋友的儿子,本来以前她夫妇俩是打算介绍给林江亭的,可是哪个男孩比林江亭小四岁,总是开不了口,清音还不到二十,清纯靓丽,一副未谙世事的墨阳,正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年龄和样子。
除了邬总,大概就连谭笑七都没明白过来,就是交换过纯阳气的清音已经脱胎换骨,在永庆寺十几年里未经启蒙的心智在功成后与谭笑七交换气息后瞬间全面开启,那种领悟世事的能力非一般人可比。谭笑七在可以运转大周天后能够凭借对上学时浏览群书的记忆做出九转大肠,清音非但在短短的时间里学习了从小学到本科的课程,在邬总准备调她去广告公司帮忙的几天里,她看完并领悟了所有能读到的关于广告方面的专业着作。
说实话,论起专业水平她已经远远超过了林江亭,当然了,理论上的完备说明不了什么,她需要实践。
我们这次跨越几个年头,把1994年央视开始的“标王”之争提前到1992年。
这天林江亭和清音上班路上在车里开小会,林江亭说“我们现在要争取一个大项目,就是央视的广告时段招标,新闻联播后天气预报前的黄金五秒钟,”林江亭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四川一家白酒厂想争标王,我们公司接下了这宗案子,但是看来,对手太过强硬,我们公司的方案显得平平无奇。”
清音点点头,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长安街两旁的高楼还不算多,自行车流如潮水般涌过。“标王...这个概念很新。谁拿下,谁就能一夜之间红遍全国。”
“你也关注了?”林江亭有些惊讶,谭笑七给她打过电话,告诉她别对清音抱什么希望,因为那是个傻丫头,可是自打清音来到北京后,林江亭在她身上一点都没看出傻丫头的潜质,她就知道办公室里摆着的那些关于广告营销方面的书都被清音读遍了。
“做了店功课,去年孔府宴酒拿下的价格时三千万,估计今年得翻倍,”清音看着林江亭,“你们设计的预算是多少?”
林江亭报了个数字。清音轻笑一声,摇摇头。
“你笑什么?”
“这个数连入场券都勉强。”清音说得直白,“要赢,得准备一个让所有人吓一跳的数字。”
林江亭沉默片刻:“多少?”
清音在随身笔记本上写下一个数字,推过去。
林江亭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这是他们年利润的四倍!”
“所以要说服他们,这不是广告费,是改变企业命运的赌注。”清音平静地收回本子,“林姐,这个时代变了。不再是小步慢跑的时候了,敢赌的人才能赢。”
车停在智恒通广告公司楼下。这是一栋六层的老楼,外墙斑驳。
清音看着林江亭的脸,“明天开始,这事交给我。”
“清音...”林江亭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谢谢。真的。”
清音拍拍她的手:“咱俩不说这些。”
第二天中午,清音走进林江亭的办公室,将连夜写好的分析报告放在桌上。
“我需要去一趟四川,见见酒厂的负责人。”清音开门见山,“现在的方案必须全部推翻。”
林江亭翻看着报告,眉头越皱越紧:“五千万?清音,你知道五千万在四川能建多少厂房吗?”
“我知道。”清音在她对面坐下,“我也知道鲁酒在省内市场已经饱和,省外拓展三年没什么起色。更知道他们的竞争对手秦池酒业今年志在必得,准备了至少四千万。”
“你怎么知道?”
“从他们在各省增设办事处、扩大产能的动作推算的。”清音翻开报告第三页,“但我建议的五千万不只是标王时段的价码,而是一整套方案——包括后续的配套广告、渠道支持、品牌重塑。标王只是引爆点,我们要的是持续的爆炸效应。”
林江亭仔细阅读着报告中的数据和推演。这份材料的深度远超公司团队两个月的工作成果,更惊人的是其中的洞察力和近乎疯狂的大胆。
“如果失败了呢?如果酒厂因为这笔投资陷入困境...”
“那就意味着我的职业生涯还没开始就已经终结。”清音迎上她的目光,“但江亭,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去吧。”林江亭终于说,“但我要提醒你,这家酒厂的赵建国厂长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汉子,脾气倔,认死理。”
“倔强的人一旦被说服,就是最坚定的盟友。”清音站起身,“我今晚就出发。”
飞机只两个半小时就飞到重庆,下飞机再打车。川酒集团的厂区比想象中更大,但设备明显陈旧。赵建国在满是烟味的会议室接待了她——一个五十出头的汉子,手指被烟熏得焦黄。
“五千万?”听完清音的简报,赵建国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这位小姑娘,你知道五千万能买多少套设备、盖多少间厂房吗?”
清音面不改色:“赵厂长,我也知道您的酒在四川卖得好,但出了省,有多少人认?您仓库里积压的库存,有多少是往外省发不出去的?”
赵建国脸色一沉:“你调查我们?”
“做广告不懂客户,就像医生不懂病人。”清音打开文件,“我研究了贵厂过去五年的销售数据、产能利用率、渠道分布。问题很明显——地域性强,品牌老化,年轻消费者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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