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你说这是邪术?可它救了你老婆的命!(2/2)
“咳者勿近炊,痰须深埋土。”
一个满脸横肉的鲜卑武士拿到纸条,看了一眼便不屑地扔在地上,啐了一口:“磨磨唧唧,跟个娘们儿似的!我们草原汉子,病了喝马奶酒,哪来这许多穷讲究!”
赵云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离去。
然而,仅仅数日之后,那武士家中幼子突然高烧咳嗽。
绝望之际,他的妻子猛然忆起那张纸条上的“妇人规矩”,死马当活马医,将孩子单独安置在一个帐篷,不许任何人靠近。
没想到,这一个无心之举,竟让全家上下十余口人,无一再生病。
消息如同长了脚,悄悄在帐篷间流传。
十余户人家,开始偷偷仿效这种“妇人的规矩”。
知识的种子,一旦证明了它的价值,便会拥有最顽强的生命力。
圣山脚下,朵兰的行动更加大胆。
她召集起所有心向南境的年轻巫女,正式提出“双疗之说”。
“祖灵的启示有内外两层,”她站在祭坛上,声音清越而神圣,“外施草药以安其身,是为‘体疗’;内启心智以坚其志,是为‘心疗’。二者合一,方为神迹!”
于是,少女们白日里按照《草药图谱》采药制药,夜晚则围坐在篝火旁,一遍遍复述《稚言集》里那些关于希望与求生的诗句。
她们甚至将“我想活着回家”这句最朴素的话,用最隐秘的针法,绣进了献给祖灵的祭袍内衬。
改变,在最神圣的地方发生了。
一夜,主持祭祀的大巫在睡梦中猛地坐起,浑身冷汗,嘴里喃喃自语:“祖灵……祖灵今夜说的是汉语……他说……救人者,不问来路……”
周围侍奉的巫女们面面相觑,第一次,没有人敢斥责他的“渎神妄语”。
半月后,正在边境巡视防线的拓跋烈,接到内帐急报。
他策马狂奔回营,冲入王帐时,看到的景象让他永生难忘。
他的妻子,在侍女的搀扶下,已经能下床行走。
她手中拿着一页抄写工整的羊皮纸,上面正是那三条他曾嗤之以鼻的《防疫三令》。
“烈……”妻子看着他,眼中没有怨恨,只有劫后余生的澄澈,“你派人烧了所有南人的书,可我就是靠这上面的‘邪术’活下来的。”
她将羊皮纸递到他面前,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你告诉我,如果这些真是邪术,为什么……它能救我的命?”
这一问,如同一柄重锤,彻底击碎了拓跋烈心中那座用偏见和傲慢筑起的高墙。
当夜,他遣散了所有侍卫,独自一人坐在灯下。
他面前,摊开着所有从部落里缴获来的、被他视为“精神毒药”的残册。
《救命话》、《薪火集》、《契约入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明眼书·初级识字》上。
他拿起炭笔,翻到扉页,一笔一划,开始临摹上面那个被无数孩童抄写过的句子。
“我想活着回家。”
第一遍,歪歪扭扭。
第二遍,依然生涩。
当他写下第七遍时,笔锋已然沉稳有力,那五个字仿佛不再是字,而是一道烙印,深深地刻进了他的灵魂。
几乎在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洛阳,紫宸殿。
刘甸接过赵云派人送来的加急密报,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地图前,目光精准地投向北方草原深处,王庭所在的方向。
就在那里,一缕极细、却在夜色下格外清晰的青烟,正按照约定的信号,缓缓升起。
内部,已经松动。
刘甸嘴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微笑,他没有看向身边的武将,而是转身对掌管礼仪的鸿胪寺卿,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语气说道:
“去,准备鸿胪礼器——”
他顿了顿,目光穿透殿宇,仿佛看到了那个在王帐中彻夜挣扎的灵魂。
“这一次,他们自己会开门。”
夜风卷起,吹动着雁门关外的野草,也吹拂着黑帐王庭那顶孤零零的帐篷。
那一夜,王帐中的灯火,直到天际泛白,也未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