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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山穷水尽遇老荣 写小品柳暗花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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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介绍信,荣主任说:“你开这两个‘鼻戈子’别说养家糊口,给孩子买零食都不够,我打电话请示一下副局长,帮你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副局长和荣主任是大学同学,让我在创作室帮忙,每月开临时工资。不管能不能进创作室,我都对荣主任感激万分,更加坚信他是父亲的化身。

那天吃完早饭,我背着一提包沉重的画稿,去火车站和老铁会合。老铁是专业编剧,荣主任怕我不熟悉情况,和剧团领导打了招呼,出钱委托,让他带一带我。这些画稿,是我按记忆恢复的长篇小说《带枪的父亲》草图。

自从稿子丢失,我挖空心思,用文字无论如何无法恢复。那天我突发奇想,画了一幅父亲击毙汉奸、日本特务鲁一次郎的草图。我按图索骥,竟恢复了这一片断。我返回到读图时代,夜以继日地画了上千幅草图,艰难地向文字过渡,快成高玉宝了。我害怕再丢失,只好随身携带。拐过九州大酒店,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夹着黑皮包,钻进一辆轿车。在关门一瞬间,从车内掉出厚厚一沓钱。

我大喊“钱掉了”,没等把钱拣起来,身后一个男人一把抢走,神秘地对我说:“大哥,见一面分一半,这样吧,把你的提包给我,这些钱全归你。”

那当时,骗子们经常上演这种掉包把戏。我笑着说:“都给你吧,我一分钱不要。”他仍缠上我:“你别害怕,咱俩到那边去分。”我拉开提包:“一包废纸,一分钱不值。”他认真翻了翻,看了又看,拿了“钱”悻悻地走了。

在火车上,老铁和我喝酒吃鹅肉,不时龇牙咧嘴地揉着胸口。

他的硬气功十分了得,我看过他表演的胸口大锤破石,大锤砸钢钎穿胸。我以为他练功导致胸口疼痛,要给他掐解痛穴位缓解。那天人少,车厢里没几个人,大半个车厢空着。他伸出脑袋前后望了望,说:“早上,让老婆穿高跟鞋踹了一脚。”他掀开衣襟给我看胸膛,吓了我一大跳,心脏部位一个大血窟窿!

我大惑不解,说:“高跟鞋的鞋根,还能比大锤砸钢钎厉害?”他说:“表演之前都运好了气,老婆是在我没有准备的情况,狠狠地踹了一脚。”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鞋跟如同锥子尖,没把心脏扎漏了,是万幸中的万幸。”

我同病相怜地撸起袖子,展示胳膊上两排带血牙痕,自嘲:“我也以为爱情能化解危机,结果成了螳臂挡车。”他拿过我的胳膊认真察看伤情,内战内行地说:“创伤发生在两个小时之内,和我的伤发生在同一时间段。早晨这段时间要克制,属于夫妻战争高发期。”他判断准确,又说:“你远不止这些。”

果然,他发现我胳膊上的陈旧牙痕,喝了一口酒,说:“我伤在心脏部位,你在胳膊部位,不是要害。”我说:“你的伤痕里面有爱,可以写成剧本,题目叫《穿心之爱》。”他说:“老荣有眼力,你确实能当编剧。”我趁机问:“我能不能正式调进创作室?”他撕下一块鹅胸脯肉塞进我的嘴里,说:“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我被那口肉噎着了,虽然咽了下去,仿佛一直堵在胸口。

他问:“你的提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说:“我的一篇长篇小说底稿,怕起火,随身背着。”他尖刻地说:“你背着稿子,老婆孩子谁替你背?”

我没告诉他实话,否则还得被他嘲笑,说:“我差点儿被掉包,不如让他调走了,还能赚一百元钱。”他又撕了块鹅肉往我嘴里填,我刚张开嘴,他虚晃一下填进自己嘴里。我拿起一只鹅腿,狠狠咬了一块肉吞进肚子里,喝了一大口酒。我顿时不知天高地厚,重蹈在高三连写诗朗诵的覆辙,说:“参加学习班回来,我要在一个星期之内写出小品,一个月之内写出一部大型话剧剧本。”

他严峻地说:“如果说搞文学的人是文学怪物,搞戏剧的人何尝不是戏剧怪物?都说文学和戏剧隔行不隔理,绝非同出一辙。把一块石头放进铁桶里摇晃,碰撞得‘叮叮当当’响,大概是文学。把一团棉花放进铁桶里摇晃,悄然无声,大概是戏剧。在戏剧和文学上都有造诣的人,只有老舍先生。你搞文学出身,在戏剧上很难以有所造就。我在剧团里做了十几年跟头匠,练了十几年硬气功,而立之年当编剧,感到这一行水太深,深不可测;意志太软弱,一捅就破,如同我的胸膛架不住老婆一高跟鞋。在戏剧界,你只看见周围的人们做什么,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普通人关注生活中的某些戏剧性变化,搞戏剧的人,终生在制造戏剧性变化。他们一辈子忙忙碌碌地‘搞艺术’,死到临头才明白什么都没搞、没搞成。生活才是一台大戏,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暗流涌动。舞台上的主表演区只是主角天下,如同蜜蜂世界里的蜂王,其它人都是工蜂。十年磨一戏是磨人,编剧得磨一辈子。你连编制门槛都没迈过,遑论一个真正编剧?写剧本更是门外汉。因此,你离戏剧还有十万八千里。你既然选择干这一行,我佩服你的勇气;你如果能干出名堂,我佩服你的本事;如果能干到底,你是个大英雄。如果你真能干到底,你的感悟会比我更多更深刻,总之一句话,你慢慢地去磨吧。”

对他的话,我不敢苟同。戏剧也一样,通过个人努力都能成功。

我探究:“写完一个剧本都要经历什么?如何才能搬上舞台。”

老铁所问非所答:“有的人一直和编剧过不去,让我们和演员、导演打成一片,实际上是甩包袱。财政每年都为艺术生产拨款,这些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了?编剧写了剧本不能搬上舞台,还下放到剧团百分之六十开工资,如何调动积极性?减掉了创作室,而艺术研究所和艺术咨询中心这样的单位不但保留,还不断扩展,这是什么逻辑?没有鸡评论个蛋?这也好比一座医院,精简医生保留护士,岂不咄咄怪事?评论一篇一篇地写,评论集一本一本地出,剧目一个没有,滑天下之大稽!有的评论员卖乖,说现在编剧写不出剧本,得我们写了,不得把人气死?这些人恣意妄为崽卖爷田,为什么没有人说句公道话?职能部门是干什么吃的?正如马明捷老师所说:有些事情不能生气,生气就得被活活气死!每当演出前,舞台上有句行话:角儿往前站学员往后退。现在这一行现实情况是:外行往里进内行往外退。你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要有承受这一切的思想准备。”

我到省里学习三天,如同鸭子听雷,许多概念和名词听都没听过。老铁和其他市、县的同行们热烈讨论,只有我一言不发。领导是个温文儒雅的老大姐,知道我是新编剧,非常善解人意,很少让我发言。我仍如同被关进拘留所被刑讯逼供了三天,懵懵懂懂战战兢兢。在回大连火车上,老铁说:“老荣出钱让我带你,我考考你,这次来省里学习三天,什么是斯坦尼体系和布莱西特体系?”

我老老实实承认:“不知道。”他说:“你怎么理解怎么回答,没关系。”我说:“是太阳系和银河系。”老铁问:“你说说,什么是编剧法?”我说:“障眼法,胡诌八扯法。”他又问:“什么是散点式?”我说:“三点式……”

老铁笑了,说:“还光腚式呢。学习三天想当编剧写小品?一个月之内想写出大型剧本?你想的太简单了。编剧这个饭碗,想端起来谈何容易?”

我感到危在旦夕,回去如何向荣主任汇报。火车到达瓦房店,我突然和老铁匆匆告别,说:“我得回老家。”他在车上喊:“你千万别打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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