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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堂妹荣子患病不幸夭折 为事业奋斗到一息尚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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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子目前状况稳定,能多活一天,也是老天爷对一个濒危病人的恩赐。

降温。上冻。跑步。冷水浴。章主任今天回来,我早早去医院等候。荣子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充满无奈,如同落了一层黄土面子。她仍活着,我的心情稍感轻松。又一想她被专家和病魔判了双重死刑,实在让人揪心。荣子是我同辈人,才三十八岁,正处于女人生命旺盛期。荣子漂亮,贤惠能干,邀请我到她家,过年过节让孩子送来海产品。章主任查房不穿白大褂,看病人的眼神如同庖丁看牛。庖丁解牛大卸八块,不可复生。章主任手术,病人却可获得重生。我不信他如此被患者顶礼膜拜,却救不活荣子。他看过核磁共振片子,轻描淡写地让家属做好准备,那一刻很快到来,我们仍怀侥幸。荣子如同瓶中的鲜花,已经断了生命源泉,还要加水。余忠林决定去北京,宁肯让病人死在路上、也不死在家里。

天下雨,我的心情阴阴沉沉。余忠林来电话,已经到北京住进安贞医院,专家看了片子,安排荣子住院手术。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荣子终于得救了。

我去学校去接女儿。三辆轿车撞在一起,围得人山人海。天边一条条线状云,诡谲奇异恐怖,仿佛几条巨大的高压线。战斗机飞过,传来一阵阵巨大的音爆,仿佛不远处已经发生了战争。除了音爆,“市政”也在爆破,炸毁旧水泥厂。

《良友》和《生活文摘报》两份报纸,是我的“良师益友”,提供真实时事信息,说实话心里话,帮助我分担苦难,开阔眼界,鼓励我把事情做到底。

天下雨,卖报纸老头在雨中卖报,仿佛只为让我能买到报纸挨雨淋。

“小雪”不下雪,时光倒流,地球是个撒了气的气球,我将回到童年。这样该多好,每个人不是从生到死的无奈,而是从死到生的快乐,荣子也有救了。

荣子在北京做了开胸开腹大手术,清除部分黏液瘤,病情暂缓。她住在星海二院。我去看她,她对工友说:“我大哥为我操老心了。”我感到无地自容,仿佛见死不救。病情稳定后,她要回大连湾家里住几天。余忠林悄悄准备后事,在我面前悲痛欲绝……我虽然经历五叔、老爷、父亲、老叔、爷爷临终的时刻,现在又要经历荣子的临终时刻,比自己死还难受。面对死亡就是面对现实,任何人无可逃避。上午到话剧团拿回剧本,又到二院看望几次死里逃生的荣子。

她势单力薄和死神博弈,脆弱渺小,家人和亲属在作壁上观。正如小西山人所说,“宁看死人受苦,不看活人遭罪”。她不停地说话,和好人一样,我知道是回光返照。晚上,荣子出现肝硬化和肾衰竭,临终前无力地看了大家一眼,慢慢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从眼角滚下一滴泪珠。荣子人缘好,送她的人很多,都为她惋惜。金州殡仪馆馆长刘学老人,多次被评为市劳模、省劳模、全国劳动模范、先进共产党员,两次被评为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和全国先进工作者。他一边啜泣一边亲自成殓荣子的骨灰,让荣子获得了最高哀荣。

北京大搞绿化活动,当红明星在电视广告上代言,“万里大造林”造的如火如荼。各行各业的人们趋之若鹜,各种集资活动轰轰烈烈。大概制片人知道这是一场骗局,所以才退回我的电连续剧剧本《你是一棵树》。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我做贼心虚般恐慌。仿佛以往的媒人们摇身一变,纷纷成了债主。弟弟因为摩托车没挂牌照,和警察发生冲突,被关进在瓦房店拘留所。他出来之后,和我借钱盖房子。我把准备买床的500元钱寄给他,仍没为他的房子添一块砖加一片瓦。他在电话里说:“你那五百元小钱让我请人吃饭了”。我手拿话筒无语。

荣子之死给我们这辈人敲响警钟,证明谁都能死,随时随地。如果我现在发生不测,连张床都没有,还得在水泥地上停尸。家里连把椅子都没有,前来吊唁的人们只能站着。买一张既能躺又能坐还能停尸的三用沙发,是当务之急。

那个星期天,我和刘萤到家具市场,逢小学同学杨同平揽活装卸。我问他哪款沙发好,问一句他高亢地喊一声:“好!”我说:“你怎么问什么都说好?”他仍高亢地喊一声:“好!”我又问:“你怎么了?”他更高亢地喊一声:“好!”

他的搭档悄悄告诉我:“他不说好,人家不揍他。”我看好一款二百五十元钱的两用沙发,当然也是“三用”沙发。卖主为我演示一番,放下来是床,折起来是沙发,手心手背都是肉。尤其是四只驴蹄子形状的沙发腿,让我他乡遇故知一样倍感亲切。我叫了辆三轮车,帮助一个绰号叫“瘸驴”的跛腿车夫装上沙发。不是我随意编造羞辱车夫,他的伙伴们都是这样喊他。我让刘萤坐公共汽车回去,我留下来押车。“瘸驴”非让我坐在三轮车上,盛情难却,我只好坐上去。

刚上路,“瘸驴”变脸说不想活了,猛蹬几下偏转车头,汇入滚滚车流。我赶紧拿出十元钱塞给他,他这才放沙发和我一条生路。不到半年,两用沙发没变成“三用沙发”,变成了多用沙发,中间塌下一座深深的大坑。我晚上陷在大坑里就像坐上救生圈,在茫茫的夜海上漂流。开始那阵功夫还挺舒服,舒服累了想翻下身,就难了。一天晚上我翻身用力过大,翻扣在海底下差点儿喂鱼。

没几天,沙发背也陷下了一座大坑。晚上,我躺在沙发中间的横梁上,如同少林和尚苦练“扁担功”。半年后,沙发面破损,露出丝丝缕缕的絮状物,只残留被鲨鱼吃剩的大鱼骨架。我把“骨架”勉强塞进小间里铺上床板,床的问题勉强解决。我们趁热打铁,又添置四把堪称“铁拐李”的铁管椅子。

椅子千篇一律“里扣蹄”,一不小心就招致“人仰驴翻”。我毕竟养过驴骑过驴,成长在“二驴子”故乡,谙熟驴性,倒骑椅子上颌抵在横梁上,双手抱住椅子背,舒服极了。我成功地将“铁拐李”,改造成张果老的“倒骑驴”。

刘萤说:“你还得有张写字台,不能总趴在窗台上写。”在她的坚持下,我自作主张,花五十元钱买了张廉价写字台。回家之后我发现,写字台不是四条腿而是两只脚,如同满族女人穿了双“花盆底鞋”,左右还稳,前后一碰就翻。

那天,我倚仗艺高人胆大,踏上写字台更换天棚上灯泡。我颤颤巍巍刚爬上写字台,一脚踩翻栽下去,一头撞到铁门上!我脑袋完好无损,把铁门撞出个凹陷。在这之前,门太紧心太狠,每逢内急,在外面越踹越打越骂越开不开。我花钱请师傅修门,师傅使出浑身解数也修不利索。在我的允许下,他用锤子将铁门狠砸一通,只能好用三天。铁门深谙“丛林法则”,这回,被我一头撞得服服帖帖,也雄辩地认证了“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真理。

这浪费我许多精力,把家具基本置办齐全,心无旁婺地写作。

那当时我就,唯有科学家和作家可以奋斗到一息尚存。我是数学白丁,肯定做不成陈景润和华罗庚那样的数学家。科学家更离不开数学,我也当不成科学家。文学泰斗钱中书的数学考了十五分,历史学家和社会活动家吴晗,数学竟考了零分,我又有了自信。科学家耗尽一生,不一定能攻克所研究的课题。有的作家靠一篇小文一本小书一夜成名,一辈子高高在上吃香喝辣。有的武林高手,也不是全靠打出来的,也是捧出来炒出来的。作家是我的终生职业,必须选择久久为功。一座座高楼平地而起,没有我奉献的一砖一瓦。我缺能用区区几千个汉字,搭成文学大厦。我发誓,大楼多高我的文学成就要有多高。我要用文字建筑摩天大楼,如同迪拜的哈利法塔,上海的中心大厦。我可不是个光说不做的人。

父亲去世十周年忌日,我和姐姐妹妹弟弟们,到南海底祭祀。父亲坟头上青草萋萋,宣告他已成长为另一个世界里的青年。坟后面属于我的那块方寸之地,也生长着茂盛的野草。白海洋花草老鹞食老牛筋麻匹草没没锥草山槐子蒿子密密匝匝蓬勃茂盛。我曾经残酷地对它们进行过斩草除根,百年之后它们仍活在我头顶上。一只蚂蚁在草梗上爬杆,暗示:来世,你托生在一个杂技世家。

出版社退回送长篇小说《大草甸子》,编辑“斧痕”两个字,狠剁我两斧子。我又把中篇小说《王八背上的男人》寄给某杂志,让我变成乌龟也行。

我带女儿到劳动公园,这里是她的乐园。遇到岛上政治处主任,带一群孩子游览。迫击炮实弹射击炸膛,八个营、连、排干部当场牺牲,他带失去父亲的孩子们到大连散心。晚上我喝了半斤白酒,欲哭无泪,吓的蚊子一宿没敢咬人。

爷爷那一代人在大草甸子冲破群狼围堵。父亲那一代人在战场上冲破日本鬼子和国民党兵、敌特、叛徒的围堵。我这代人,被“坎子”、老帽山围堵。女儿这代人,被病毒、细菌围堵,吊瓶是她的大钐刀三八大盖波波沙鹿砦防火墙。

每当风吹草动,女儿都感冒发烧,我和刘萤赶紧送她到儿童医院打吊瓶。

女儿既喝母乳和牛奶长大,也是输葡萄糖和青霉素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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