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真相大白》（2/2）
“慕容婉！”
“尔——还、有、何、话、说？！”
最后五个字，一字一顿，如同五把重锤，狠狠砸下！
砸碎了慕容婉所有的侥幸，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生机！
她瘫在那里，像一摊彻底失去支撑的烂泥。
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
只有大颗大颗混着血污和妆容的眼泪，无声地滚落，在她惨白的脸上冲出两道肮脏的沟壑。
辩解？
在那样一幅用生命和血泪绘就、直接烙印进灵魂的真相画卷面前，任何言语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可笑至极。
抵赖？
满朝文武，上至皇帝，下至微末小官，所有人都“亲身经历”了那场构陷，亲眼“看见”了她当年的所作所为，亲耳“听见”了她与国师的密谋。人证物证，甚至超越人证物证的“魂证”，俱在！
求饶？
皇帝眼中那冰冷刺骨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完了。
慕容家，也完了。
十五年前种下的恶因，今日，终于结出了无法吞咽的、血淋淋的恶果。
金殿内，依旧死寂。
但这份死寂，与绘境刚消散时的茫然无措不同，与慕容婉哭喊时的压抑紧绷也不同。
这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是真相大白后，面对那赤裸裸的、令人发指的罪恶，以及即将到来的、必然严厉的清算时，所产生的、混合着震惊、后怕、唏嘘、以及一丝兔死狐悲的复杂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身上。
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皇帝的目光，从慕容婉那瘫软如泥的身上移开，缓缓扫过殿内百官。
扫过那些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的官员，扫过那几个昏厥初醒、老泪纵横的老臣，最终，落在了殿中央，那个始终沉默跪着、怀抱昏迷女子的萧绝身上。
他的目光，在萧绝那极致平静却让人心底发寒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了云芷那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脸上。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愧疚，有赞赏，有惋惜，也有决断。
然后，他重新看向前方，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稳与威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传朕旨意。”
四个字，如同拉开最终审判的序幕。
百官下意识地挺直了背，竖起了耳朵。
“皇后慕容氏，德行有亏，罪孽深重，十恶不赦。即日起，废去其后位，褫夺一切封号，贬为庶人！”
“打入天牢，严加看管！待三司复核所有罪证后——”
皇帝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剑：
“择日，赐死！”
“慕容氏一族，凡参与当年构陷、贪墨、巫蛊等事者，无论亲疏，一律严查严办！该夺职的夺职，该流放的流放，该问斩的——绝不姑息！”
“其家产，悉数抄没，充入国库！其中贪墨之银，着户部、刑部联手，务必追查清楚，该归还的归还，该补偿的补偿！”
一道道旨意，如同冰冷的铡刀，接连落下。
每一道，都意味着一个家族、甚至多个家族的倾覆，意味着无数人头的落地，意味着朝堂格局的又一次剧烈动荡。
但没有人为慕容婉求情。
也没有人敢。
在那样血淋淋的真相面前，任何求情，都等同与罪恶为伍。
皇帝的目光，再次转向萧绝和云芷。
他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却依旧带着沉重的力量：
“云凛一案，现已真相大白。云凛及其妻柳氏，忠直蒙冤，惨遭构陷，实乃朝廷之失，朕之失。”
“即日起，为云凛夫妇平反昭雪，追复原职，追封谥号。以国公之礼，重新安葬于西山皇陵之侧，享四时祭祀。”
“云芷……”
他的目光落在云芷昏迷的脸上，顿了顿：
“忠贞可嘉，技艺通神，于朝堂之上，以血泪重现真相，为父申冤，有功于社稷。着即晋封为‘昭明郡主’，享双倍郡主俸禄，赐丹书铁券，可传子孙。”
“另，赐太医署全力救治，所需药材，无论多珍贵，皆从内库支取，务必保其无恙。”
封赏很重。
平反，追封，厚葬，晋封郡主，丹书铁券，太医全力救治……每一项，都是莫大的恩典和荣耀。
尤其是丹书铁券，几乎是免死金牌，可保云芷及其后人，只要不谋反，便可享一世甚至数世平安富贵。
这既是对云芷功劳的褒奖，是对云家冤屈的补偿，或许……也是对萧绝那沉默却如山般沉重的守护，一种无形的回应与安抚。
萧绝依旧跪着，低着头。
听到皇帝的旨意，他抱着云芷的手臂，几不可查地，更收紧了一些。
然后，他缓缓地，以抱着云芷的姿势，微微躬身。
是一个沉默的，却带着千钧重量的谢恩。
皇帝看着他们，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最终归于深沉的平静。
他重新坐回龙椅，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容置疑：
“今日朝会，至此为止。”
“涉案一干人等，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即刻接手，严查严办，不得有误！”
“退朝。”
最后的两个字落下，仿佛为这场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惊心动魄、血泪交织的金殿绘境与审判，画上了一个沉重的句号。
百官如梦初醒，纷纷躬身，准备退出这令人窒息的大殿。
然而，就在第一个人刚刚挪动脚步之时——
“报——！”
一声急促而尖锐的通传声，猛地从金殿外传来！
伴随着通传声，是沉重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飞快地冲上御阶！
一个浑身是血、盔甲残破的禁军将领，连滚带爬地扑进殿门，噗通一声跪倒在御道尽头，声嘶力竭地喊道：
“陛下！不好了！”
“国师府……国师府方向，突发异象！”
“黑气冲天，鬼哭狼嚎！派去查探的弟兄……刚靠近就……就全都疯了！自相残杀！”
“还有……还京京城多处，突然出现大量行为诡异、力大无穷的怪人，见人就咬，逢人就杀！京兆尹衙门……已经快顶不住了！”
“国师……国师他恐怕……要提前发动了！”
如同又一记惊雷，猛地劈在刚刚平静片刻的金殿之上！
所有准备退朝的官员，脚步勐地顿住，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御座上，皇帝霍然起身！
殿中央，一直低垂着头的萧绝，勐地抬起了眼！
那双漆黑如永夜、平静如寒冰的眼眸中，那两簇幽蓝色的冰焰，在这一刻，勐地爆燃！
月圆之夜未至。
但风暴——
已提前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