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训(二)(2/2)
“如果通过连续快速的横向传球拉扯,迫使这个轴心移动超出舒适区,他和他左侧的协防者之间会出现短暂的沟通空隙,这时如果有一名速度型追球手突然斜向插入……”
她在空隙处画了一个箭头。
菲力·普伦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推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战术推演之后,是结合下午所讲的阵型原理,进行小范围的半场攻防演练。
菲力指定了简单的战术要求,例如“进攻方必须运用三角传递至少三次才能射门”或“防守方必须保持区域联防,不允许单人盯防”。
在实践中运用刚刚学到的理论知识,又是另一回事。
玛蒂和科拉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两人都能较好地理解并执行战术意图,也能根据防守变化做出临时调整。
当傍晚的解散哨声响起时,科拉感到一种不同于前两日的疲惫。那不仅仅是身体的劳累,更是大脑高速运转后的倦怠。
但她的思维却异常活跃,那些阵型图、战术要点、休斯非常规的破解思路、以及下午演练中成功的配合和失败的失误,都在脑海里翻腾。
回宿舍的路上,玛蒂揉着太阳穴:“我觉得我的脑子比我的胳膊还酸……那些圈圈和箭头,我现在一闭眼就能看见。”
晚饭时,连尤里卡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理论与实践的结合,确实……富有挑战性。”他难得地没有用更华丽的辞藻。
晚上,科拉在宿舍的床头柜上铺开笔记簿,就着魔法灯的光芒,开始梳理今天所学。
她画下那些基础阵型,标注要点,记录下休斯那些让人印象深刻的破解思路,也写下了自己下午演练中的得失。
“精准控制……空间感知……战术阅读……”她在笔记末尾写道,“职业训练,似乎是把每一个环节都拆解到最细,然后反复捶打,直到融入本能。”
她放下羽毛笔,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三天高强度的训练,让她对魁地奇的理解正在发生某种微妙而深刻的变化。
这不再是学校里那种更依赖激情和天赋的较量,而是一门需要极度专注、精密控制和持续思考的严肃学科。
写完密密麻麻的训练笔记,手腕的酸胀感越发明显,但科拉内心却有种奇异的满足感,仿佛那些潦草的字迹将一天的收获都牢牢落定下来。
她小心地收好笔记簿,又从行李袋深处取出两张质地不同的信纸和那支尾羽鲜亮的羽毛笔。
窗外的德文郡夜晚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守夜灯在训练场上投下微弱的光晕。宿舍里,玛蒂尔达已经发出了均匀而轻微的鼾声。
科拉就着床头柜上温暖的魔法灯光,铺开信纸,落笔:
“亲爱的爸爸、妈妈,”
她写下开头,笔尖顿了顿。
“在火炮队基地的第三天刚刚结束。这里的一切……和波尔图完全不同。”
她简要描述了清晨严苛的晨跑、上午那令人精疲力竭又收获巨大的“魔法气球”操控练习,以及下午烧脑的战术板推演和半场演练。
“训练非常、非常辛苦,比霍格沃茨的强度大得多,而且极其注重最基础的东西——控制、精度、还有用脑子打球。”
“菲力·普伦先生(我们的训练协调员)话不多,但要求严得吓人。主教练霍恩比先生只第一天露过面,但感觉他的目光无处不在。”
她写到了简朴但管饱的伙食,写到了同营的其他五个人,用轻松的笔调描绘了科尔兄弟的莽撞、尤里卡的严谨、玛蒂的直爽和休斯的扎实。
“我的室友玛蒂是个有趣的姑娘,虽然总抱怨,但训练时很拼。还有一个叫休斯的荷兰男孩,飞行和战术理解能力非常突出,感觉……和我们不太一样。但总体来说,大家相处还算平静,毕竟累得都没力气吵架了。”
她特别提到了食堂墙上的口号,以及从最底层打磨自己的训练哲学。
“爸爸,我想我开始明白您为什么说这里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了。这里没有耀眼的光环,只有日复一日的坚持和从废墟上重建的努力。虽然累,但我感觉每一天都对扫帚、对魁地奇有了更深一点的理解。这很值得。”
“妈妈,别担心,我吃得下睡得好(虽然起床时浑身酸痛),也记得用防护咒和带魔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期待两周后回家跟你们详细说说。
——爱你们的,科拉。”
她仔细封好给父母的信,放在一边。
然后,她换上了另一张羊皮纸,深吸一口气,仿佛调整了频道,笔尖带上了另一种更亢奋的节奏:
“奥利弗!”
开头就带着一股迫不及待分享的气息。
“德文郡第三天汇报!这里简直是个‘炼狱’,但我得说——太带劲了!”
她省略了晨跑和伙食,直奔主题。
“想象一下,用你的扫帚尾巴去控制比游走球轻一百倍的魔法气球!还要在另一个人同样精细的干扰下保持控制!”
“这对核心稳定性和手腕脚腕微操控的要求变态级!但练完之后,我觉得我对扫帚动力输出的感知细了至少三个刻度!感觉扫帚更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
她详细描述了这种练习的难点和收获,相信奥利弗一定能理解其中的价值。
“下午是战术板。菲力(训练员)从最基础的三角、轮转讲起,不是教阵型,是教阵型背后的‘为什么’和‘怎么破’。然后让我们互相摆阵、拆招。”
“我跟你说,那个红头发的荷兰小子,休斯,他的战术思路邪门得很!他总能找到最不起眼、但可能致命的漏洞,角度刁钻得像斯莱特林的找球手!我和他对练了几轮,脑子都快烧短路了,但收获巨大!”
她复述了一两个休斯的破解思路,知道奥利弗会对这个感兴趣。
“半场演练时,能把刚学的理论用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虽然我们这边(我和玛蒂,还有个法国来的讲究小子)配合还生疏,但至少知道该往哪儿跑,为什么往那儿跑了。不再是凭本能乱冲。火炮队这种方式,虽然看起来笨重又老派,但真的在夯实地基。”
她的笔迹在这里变得更加兴奋有力。
“我敢打赌,等你去塔特希尔龙卷风队的时候,他们肯定又是另一套风格——更快速、更华丽、更依赖天赋和即兴发挥?毕竟他们有罗德里·普伦顿的传统。”
“但我现在觉得,像火炮队这样从最底层、最枯燥的地方练起,可能对长远来说更重要。这就像你先得学会每一个魔咒的精准手势和发音,才能谈得上无声咒和强力魔法一样。”
“这里很苦,很累,周围的人也各怀心思,但机会确实难得。我每天都有记详细的笔记,等你从龙卷风队回来,我们一定要好好交换一下‘情报’!看看是‘炮弹’的基础扎实,还是‘龙卷风’的技艺高超!”
“坚持住,奥利弗!别在苏格兰被风吹跑了!期待你的报告!
——正在德文郡‘打铁’的,科拉。”
写完给奥利弗的信,科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满溢的思绪和兴奋都倾注到了羊皮纸上,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将两封信分别封好,标注地址。
给父母的信,她会明天拜托菲力·普伦先生通过基地的猫头鹰寄出。而给奥利弗的信……她犹豫了一下。奥利弗现在应该也在塔特希尔龙卷风队的训练营了吧?地址呢?她不确定。或许可以先寄到伍德家在苏格兰的地址,他父亲应该能转交。
将信件小心收好,科拉吹熄了灯,在黑暗中躺下。
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因为写信时的梳理和与奥利弗“隔空对话”的兴奋,残留着一丝清醒的活跃。
她想,奥利弗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面对着严苛的训练和陌生的同伴?龙卷风队的训练,又会是怎样的风景?真是迫不及待想和他聊天了。
科拉揣着这些思绪沉入梦乡。
明天,依旧是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