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大气转换器15（2/2）

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是在呼吸空气，而是在用她的全部意识，去拥抱那个庞大的存在。

她放开了最后的心防。

如同堤坝彻底崩塌，SCP-045那浩瀚无边的、冰冷而有序的信息宇宙，瞬间涌入她的意识。不再是碎片，不再是流束，而是完整的、磅礴的“存在”本身。关于空间、时间、物质、信息的终极法则，关于生命形态的无数种可能蓝图，关于宇宙暗物质的低语，关于维度壁垒的颤动……无穷无尽的知识和感知淹没了她。

“阿雅·陈”的记忆、情感、恐惧、希望……如同落入洪流的沙粒，瞬间被冲散、稀释。她的个体意识在飞速消解，融入这片冰冷的海洋。她感到自己的边界在消失，不再是位于收容舱内的一个点，她的感知沿着SCP-045那无形的信息网络急速扩展，穿透研究站的钢铁墙壁，掠过黑暗的海床，感知着水压的变化、鱼群的游动、海底火山的脉搏……

她找到了！

在遥远的海沟深处，一个隐藏在人造结构内的、正在积聚能量的装置“共鸣器”。它那拙劣模仿SCP-045信息模式的信号，在她此刻的感知中，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一样清晰。

几乎在同一时间，“升华之手”也启动了“共鸣器”。一股扭曲的、充满杂波的强大信息辐射，开始如同瘟疫般从那个设施中扩散出来，指向预定的目标城市。

没有愤怒，没有急切。只有纯粹的、系统性的反应。阿雅或者说，那个以阿雅·陈为载体的、SCP-045的临时节点冷静地“锁定”了那个信号源。

她不需要引导能量，她本身就是能量。她不需要施展力量，她就是力量。

她将自身的“存在焦点”，集中于那个遥远的“共鸣器”。

在外部观察者看来，收容舱内的SCP-045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璀璨光芒，将整个研究站映照得一片雪白！与此同时，位于遥远海沟的“共鸣器”设施，其内部及周边的空间，发生了无法用物理定律解释的、彻底的“信息重构”。装置本身、支撑结构、乃至其中的操作人员，都在一瞬间被分解、打散，其物质和能量被重新排列，转化成了……一片异常繁荣、散发着柔和蓝光的、由未知硅基-信息结构构成的珊瑚状生态群落，静静地生长在荒芜的海沟边缘。

“共鸣器”的信号戛然而止。威胁被解除了。不是通过毁灭，而是通过一种超越理解的……“转化”。

而收容舱内，那刺目的光芒逐渐消退。

SCP-045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在平台下方，阿雅·陈穿着沉重的防护服，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几分钟后，气闸门在格雷格的命令下缓缓开启。安全部队小心翼翼地进入，枪口对准那个静止的身影。

“陈研究员？”安全主管通过外部扬声器询问。

那个身影缓缓地、有些僵硬地抬起了手，开始自行解开防护服的锁扣。动作流畅，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和效率感。

防护服被脱下，露出里面的阿雅·陈。她的外表没有明显变化，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再是人类的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微缩的、冰蓝色的正十二面体在缓缓旋转，流转着宇宙的奥秘和冰冷的理性。她看向安全部队，眼神平静无波，如同看待一些移动的、结构简单的物体。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一只手。在她指尖前方的空气中，一小片空间微微扭曲，随即凝结出一片完美的、微小的冰晶雪花，其结构复杂程度远超自然界任何雪花，更像是一个微型的、蕴含特定数学信息的艺术品。

她将雪花轻轻弹出，它飘落在地，没有融化。

然后，她将目光转向观察窗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后面的格雷格和所有人。

一个平静的、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声音，直接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的思想传递：

“威胁已清除。个体‘阿雅·陈’作为独立意识单位已无法维持。当前状态：SCP-045-1，项目临时交互界面与稳定锚点。新的收容协议需立即商议。”

她顿了顿，那双非人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僵立的人，最后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宣示般的、冰冷的绝对性：

“吾即回响。”

收容舱内，一片死寂。只有SCP-045在其身后，散发着恒定而冰冷的光芒。

深渊不再沉默。它通过她，发出了自己的声音。